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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陈老板有一腿的是焦月？阮心怡是重生的？叶苏从始至终都是无辜的？】
　　周绪听到略带哽咽的道谢声，这才把目光渐渐上移，等看见那双含着泪光的朦胧星眸，没由来的想到了自己年少轻狂时，在金陵纵马绿堤岸时遇到的一场江南暮春时节雨。
　　当然, 猜测再多，都没有本人亲口证实来得让人懵逼。
　　主播举着手机，恐惧和恐惧的刺激让他浑身战栗，解说现场的时候声音都在发着颤，“如果没有神女突然降临，我死定了！”
　　谁知就在这时，懒散的光头少年侧头看了过来，那双黑白分明的清澈双眸精准的锁定了他，这让肖宇心中一惊，莫名有一种被看穿的错觉，但他只是看了他一眼，便驱车离开。肖宇蓦然松了口气，草，装模作样，他差点就被吓住了，后知后觉才想起他刚才好像什么都没听到？太可惜了！
　　【楼上的终于反应过来了？我们本来全民以善供养神女成神，偏偏有些老鼠屎要搞事，想让神成魔毁灭世界，闹了好几起事故，害死了不少人！该死的，如果不是他们，神女早就成神救世！】
　　“幸亏叶苏是个好人，就算被人害死也秉持善良，才会为我们的世界召来神女！”
　　微风拂面，阳光和煦。
　　焦月顿时松了口气，歉然道：“我和叶苏虽然是一个团的成员，相处过一段时间，但并未深交，尤其这一年我忙着拍戏，和叶苏的交集就更少了，她的事情我真的不知情。”
　　她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的叶父叶母看过来，俩老的眼睛还红着，这一刻，叶茉好像突然就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哭，又为什么不着急要一个答案……
　　而她之所以没有直接杀掉廖雅萍，就是因为不想她死得太无声无息了，她做的那些事情总该被世人知道，她应该受到她应有的惩罚。
　　“……这不可科学！一点都不科学！”
　　“黎文身边女生是谁？他们在跑什么？”
　　……
　　她忍不住把保镖叫进来，问到：“你们就没有针对这些仙女、神剑、救世主的处理方法吗？这种邪/教/组织一旦发展起来，会很可怕的。”
　　【叶苏和禾苗呢，她们和廖雅萍一个寝室的，应该知道点什么吧？】
　　“我还是买票吧，你也赶紧买，再晚一点肯定就买不到了！”禾苗这会儿顾不得吃，点开购票app，可惜，她高铁飞机大巴什么的都看了一圈，近半个月的票都被抢购一空，她倒吸了口凉气，“这些人的手速这么快吗？”
　　叶苏这一次当然也成神了，她舍弃了肉身和信仰之力，拿去修补即将崩塌的世界，当世界得到修补，世界意识和天道也会应运而生，而她也必须消失，免得人们对她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她永远存在，所以她给自己编了一个半神和陨落的结局。
　　俩人再次看向监控器，就在这时，空荡荡的屏幕里，猛地出现了一张放大的人脸！那脸青白诡异，有着一双血窟窿的眼睛，举着被扣下来的眼珠子咕噜噜趴在监视器前偷看……
　　“祂很强，很强……我们决不能让祂成神，这个世界注定走向毁灭！”
　　等孤云道人和末世求生一起出现在废弃山峰时，梦魇真君和红孩儿闲得蹲在地上戳蚂蚁，你戳一下我戳一下，把蚂蚁们戳得嘎吱乱窜，仿佛迎来了世界末日。
　　审讯员此刻也觉得一直压在他心口的那块大石头，稍稍往旁边挪了一点，天知道他知道廖雅萍做的那些事情后，他心里有多不痛快！
　　蒋廷中还挺有脑子的，他这会儿干脆登陆世界频道，喊了声：【中转站购物商店代购，每样物品只收取1个银币代购费，斧头锤子恒温服免疫病毒药剂随君挑选哦~~过时不候！先到先得！】
　　其实王道士隐约有些感觉，他们第一次之所以能够成功窥神，并非完全是因为他们道行够了，而是有一道更加纯粹温暖的力量的帮助，他们才能成功突破神的领域窥神，现在没有这道力量的帮助，自然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可终于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安然而立的白衣少女抬眸看了它一眼，这一眼，似在与它对视……？
　　此x博一出，还真有不少人跟风打印神女的照片，贴在城市的大小角落——当然也有不少人自发打印钟馗像，毕竟钟馗像是官方公布的能抵挡怪物的驱邪道具之一，不过官方发下来的钟馗像的里添加了朱砂这一类的特殊材料，自己打印出来的驱邪效果可以忽略不计。
　　被赶到外面的游客们：？
　　那当然了，它这一晚上缝了三十条胳膊二十条腿儿，缝纫技术都精进不少。
　　世界是毁灭还是新生，都将在这日得到解答。
　　赵东升等人听到这声音，心里就是一个咯噔，冲了上去，果然看到几个男人满脸虔诚的跪在神像前，而那座原本无声无息的神像，此刻竟然散发着奇异的金光，那本该是冷硬肃穆的神像，此刻仿若有了生命一般，那层层叠叠的裙摆仿佛在风中流动……
　　审讯员道：“所以更要请你配合调查，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有功之臣。”
　　“听说你和叶苏的关系一直很好？平时吃饭上课都是一起，可以说说你对叶苏的印象？”
　　阮心怡一边想着, 还在心里暗示自己不要去想叶苏刚才的心声,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能听到叶苏心里的声音, 但是那些话里的意思显然是在说叶苏是无辜的, 她不能让肖宇听到。
　　尤其专家们还说：“……我们没有在她身上看到说谎的痕迹。”
　　最后那一刻，她终于在她女儿痛苦的脸上看到了安详和满足。
　　“我怀疑祂可能只是在利用我们，祂最终目的就是要成魔——”
　　于是乎，很快的，“神女和金乌”的威名传遍全球，网上关于二者的议论和猜测更是层出不穷。
　　【叶苏金主的背景真牛逼，这么快全网一张照片都找不到了，很强！】
　　这种超出常人的非自然力量, 唯有灵异怪物……不对, 现在可能还要再加一个救世主了。
　　他们都不是瞎子，在传送站待了一晚上，看到怎么也传送不完的物资时，哪里可能没点想法？尤其这可是华夏贡献排行榜第一名的叶苏！她的贡献值已经破亿，那是第二名到前一万名加起来都比不了的数字。
　　这是祂对世界最后的善意。
　　男鬼的身体漂浮半空，青白扭曲的脸上还僵硬着恼怒轻蔑的表情，下一秒，他的身体直接灰飞烟灭，连尖叫都来不及发出。
　　她在思考要不要报警处理, 毕竟她这会儿就算回去, 只怕黎文他们也凶多吉少了，叶苏没了玉镯，就算听到动静过来救人，也是送人头的……对, 应该让叶苏过来送死！
　　【祈祷神女平安！】
　　搞什么, 叶苏怎么就盯上自己了？她明明没有和叶苏透露分毫，叶苏怎么可能知道……该不会是阮心怡不会出卖她了吧？
　　“真的？这么快？她刚刚还是第三？”
　　“阴阳殊途，莫生执念。”
　　◎叶苏：我真的是个好人◎
第221章在国运游戏当炮灰（完）
　　就是限购, 每人只能买一个驱邪道具。
　　肖宇听到这里都没忍住打了个寒颤，在场几人都猛地看向叶苏，草，他们都听到了什么？
　　“……”
　　好在文馨早有准备, 从背包里拿出睡袋铺上, “爸妈，你们坐这里。”
　　“我受叶苏召唤而来。”
　　“具体数字，无法预估……”
　　众人：……？？？！！！
　　【再见。】
　　程宇：惊了，难道我是天命之子？！
　　“怎么了？你找她有什么事？”
　　冯爷爷说：“我外公临死那几年一直在后悔。”
　　【你们还记得神女说过，救世主拥有的特殊能力让人类可以拥有凭借肉身和灵异怪物一战的能力？是不是就是这种能力？呜呜呜神女果然没有抛弃我们，我好像看到了希望！】
　　昨天她的生产线就升到了二级，二级就可以生产钟馗像、葫芦和雷鸣符，她卖出的驱邪道具灵异部的人使用得还不错，为她赚了不少积分，所以她这会儿生产出来的产品，勉强能保证这些人可以一人一个驱邪道具，加上这些驱邪道具在她的空间里待了一段时间，至少能保命五次。
　　神女看了它一眼，便让它在弹指间灰飞烟灭了。
　　多尔是一名天文爱好者, 他家里有不少天文设备, 灵异怪物闯进家门后他和邻居拼死抵抗, 就在邻居被杀、他也即将死亡的时候, 窗外的阳光直接让捉弄他的几只怪物化成齑粉！他惊喜之余, 才发现窗外竟然亮如白昼, 天上出现了另一轮太阳！
　　保镖这才快速的瞥了廖雅萍一眼，廖雅萍这会儿在刷手机，也没注意到保镖异样的眼神，见他还在原地没动，忍不住催促道：“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以肖家权势来说，姓陈的还真不可能和肖宇硬碰硬。
　　焦月失笑摇头：“怎么可能？我和叶苏是队友啊，虽然大家因为工作太忙关系有点疏离，这恨从何说起？”
　　“我要回去，送我回去！”
　　叶母感觉到，是她来了。
　　不可能！
　　祂又看了眼地面的鬼魂，在他们的呼唤声中，抬手打开鬼门，两个鬼差走了出来，鬼差看到这一大片鬼魂时都没忍住倒吸了口凉气，又仰头看向苍穹之顶，弯腰行礼，那里有神明的气息。
　　“嗯，我走了。”
　　一脚主播也觉得刚才的女生长得很是漂亮，出道都绰绰有余，自己要是有那颜值，这会儿绝对是颜值主播top1。
　　走后的叶苏并不知道，就在十多年后，程宇也和他的父亲一样成为了一名缉/毒警察，在一次出任务时差点被炸身死，两名同事被他护在身后，眼看爆炸声起的时候，他的身体里发出一道金色光芒，替他们隔绝了所有伤害，终于保住一命。
　　【所以郭家爸爸隐瞒了我们什么→_→？？？】
　　他们哭泣起来，呆滞的看着远在天边的白衣少女。
　　八爪鱼统统一边缝胳膊一边说：“我们的主人是救世主，不要说漏嘴了哈。”
　　没有神明救世，他们没有新生。
　　那边传来女人如释重负又激动的声音：“谢谢，十分感谢，谢谢您和神女的付出！我代表国家和人民感谢你们在国家危难之际的慷慨赠与！”
　　萧洛兰抬起脚，有点懊恼，这鞋子不是她的，是店里的，做工非常精致，脏了就不好了，回去的时候要和馆主道了歉，把它洗干净再还回去，可是怎么会有湿泥？她记得最近几天没有下雨啊，而且她走的还是水泥路。
　　直到他看到坐在亭中，手里拿了把刻刀，在刻着什么的白衣少女。
　　叶苏把禾苗还没吃的包子塞到她手里，拉着她站起来，她愣神间，只见外面突然传来整齐划一的步伐，一群人立刻冲到食堂门口，就看到一大串穿着迷彩服的士兵们整齐跑过。
　　【你们还记得神女说过，救世主拥有的特殊能力让人类可以拥有凭借肉身和灵异怪物一战的能力？是不是就是这种能力？呜呜呜神女果然没有抛弃我们，我好像看到了希望！】
　　廖雅萍开始在网上追神女的行踪和信息，果然，天色一暗，各地新闻更加沸腾，除了人类士兵的反击，就是神女陆续刷现身某地的信息来，其中还会混杂着一些模糊的照片和视频，这些照片和视频里神女往往从出现到消失的时间都极为短暂，她也只做两件事：1、让灵异怪物灰飞烟灭；2、将幸存者凭空丢到医院或警局。
　　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世家们不是最看重自己的名誉和家族形象吗？这位贵妇竟是说跪就跪，地上污泥遍地，若不是宗主扶住了她，雷虎怀疑她会毫不犹豫的磕头。
　　要找叶苏现在的住处还是很容易的，毕竟亲眼看到叶苏杀人的人不少，跟踪她、想看她下场的人更多，王齐很快就得到了叶苏的地址，带着队友们浩浩荡荡的找了过去，并且在同一个旅店住下。
　　焦月痛懵了的脑子，在这一刻好像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她看向不远处安然而立的白衣少女，那双冰冷漆黑的眼眸落在她身上，完全不似之前的怯懦和小心翼翼。
　　“这是机密, 而且很多事情还没有得到确认, 不能乱说。”
　　对方回道：【没有啊，我就是昨天下班路上被一个女鬼缠上了，差点就被掐死，然后天上飞来一把剑，一剑戳穿了那只女鬼的脑袋，我刚想感谢，神剑就飞走了……唉，没有道谢真的太遗憾了，原来神剑的主人是仙女吗？谢谢仙女，谢谢神剑！】
　　“……我，我也没有啊！”
　　八爪鱼统统飘在半空，卖力的挥舞着它的爪爪。
　　……叶苏死了？！
　　廖雅萍看了眼仲龙，眼珠子一转：“仙女和救世主你们找到了吗？”
　　“来打我、杀了我，我们一起饲养魔神！”
　　“阴阳殊途，莫生执念。”
　　尤其她刚才还砍飞了几只怪物，姚星星不敢反驳，眼看周围也没人帮她说话的意思，她只能捂着嘴巴小声抽噎起来。
　　萧晴雪听着妈妈絮絮叨叨的话，偷偷笑了起来。
　　豹哥身边的几个小弟也纷纷把责任往王齐身上推，说王齐说了她不少丧心病狂的话，说她因为有无限手/枪就为所欲为，将来定成大祸，他们要替天行道云云。
　　风水店老板见她一个小姑娘，虽然十分意外，但也把东西都拿了出来，廖雅萍挑挑拣拣，直接把十万花完，她哥还是不信她，竟然只给她转了十万过来，她看着那个她很想买却买不起的玉如意，只能遗憾离开。
　　“母亲勿担忧，幽州往年对雪灾一事很是看重，青山先生前两月就发公文要各州郡守，都尉，校尉，以及他们治下的城郭村镇都要提前做好防护准备。”
　　她坐下来，吃了一卷枣泥糕。
　　“青草来年生又生。”
　　萧洛兰用了小半碗的百合甜羹。
　　若是这样，周十六反而放心了。
　　“你快去忙吧。”萧洛兰无奈道，午饭吃完这人就歪在她身边，若不是慎之来请安，还亲缠个没完。
　　萧洛兰回神，笑着摇头：“没有，你喜欢吃吗？喜欢的话可以下马车买。”
　　契密部落可汗跟在周将军的身后，寒冷的风吹在他的脸上，他揉搓了一下僵硬的老脸，笑容谄媚。
　　像河西节度使高元衡的儿子高芝就曾在长安多年，直等到高元衡病逝，高芝才得已返回河西，返回河西以后数次上表接任河西节度使，圣上留态不允，稍微一想就知道圣上想派其心腹接任，沖州节度使也曾送其子入京，大多数节度使都是这样做的。
　　一语定锤，不容反驳。
　　中堂内。
　　周宣嘴角泛出冷意。
　　萧洛兰对周宗主经常夸奖她的话已经免疫了：“这不是你说过的吗，猎物或吃或赏，这次猎物这么多，我们又吃不了，剩下的自然会分给其他人。”
　　其实不是，若以后廉世清让她帮什么忙，如果是害人的事，她是一定不会做的，虽然她收了他的珊瑚，这好像有点耍无赖。
　　这老道有点本事啊。
　　以后若是传出妹妹不敬尊长的流言，那也好找人，毕竟今天在堂内的总共就那么多个周家人。
　　“好好守家，将城内事物打理好了。”周绪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见此心内甚慰。
　　“夫人还留着这个呢。”周绪拿起温泉池边放在锦帕上的紫红色小鸟陶哨。
　　她顿了顿又直视着甘氏。
　　萧洛兰犹豫了一会，而后轻轻的伏趴在他的背上，周绪站起身，萧洛兰提着那盏灯，为周宗主照亮。
　　二来，夫人坐在他对面，正细细的喝着甜酒，举止端庄优雅，哪怕只是披着一件不起眼的褐色鹤氅，也十分惊艳。
　　萧晴雪接过来, 疑惑道：“是什么啊。”
　　萧晴雪到了大街上干脆把帷帽摘下来，望着街上的热闹场景，空气中都飘着腊八粥的香味，街面上还多了不少和尚，远处敲锣打鼓的不知是在干什么，萧洛兰也远远的望了一眼。
　　廉世清踏入门内，金色长袍玉腰带，面上带笑：“卑职拜见将军夫人。”
　　莲花水池轻轻荡漾着波光。
　　周宗主用了据说这一词就代表他也没见过这位钟离淇，那么是谁推荐给他的。
　　“月娘她身体是弱了点，但也没到病弱地步，她就是整日郁结于心不开怀，整日想着事，没病也被她想出病来。”金荷婉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才不信，什么丹药还能续命？你别是听到什么小道消息就开始胡说八道吧。”萧晴雪明晃晃的嗤笑了一声。
　　萧洛兰一听到女儿的消息，脑袋顿时嗡了一下：“晴雪来了？”
　　所以，萧晴雪的小金库异常充裕，昨日周十六得知她在家的待遇，羡慕的眼睛都红了，萧晴雪还特意在他面前显摆了一下。
　　她坐在马车里，趁着闲暇往外看着, 俪水山庄去往北号山的路还算平坦, 路边还能看到依稀的草色, 这支由周宗主带领的打猎队伍人人背弓搭箭, 精神抖擞, 马背上斜挂着的羽囊装的满满的。
　　“喊我周郎。”
　　“她是娘的一个朋友，你叫金姨。”萧洛兰拿出手帕给女儿擦汗，玩也没个度，也不知遇到什么事了，大冬天的出了一头汗。
　　萧洛兰见女儿说着说着就拉着戚小姑娘对他们行礼退下，就去一边玩了。
　　“我现在有事，暂时没有时间。”萧晴雪说道，随后想起阿娘阿爹和这位廉大人交情似乎不错，阿爹猎物都分了他，便道：“不如晚上我请你吃吧，就在杏花酒楼那。”
　　周慎之也用了一杯，他与父亲用的都是烧刀子，母亲和阿妹用的则是果酒，此间酒楼晚上就接待他们一家，其余谢客，因此高楼之上除了铁马风铃外，十分安静。
　　“不会，我平日在府里也无人说话，婉娘能与我交心我很开心。”萧洛兰在心里打了许久的腹稿，终于说出来了，她不是会社交的人，但婉娘似乎比她还要不会社交……
　　“像不像我们一家四口。”周绪喜滋滋的。
　　萧洛兰看完了一圈完整的佛诞日的祈福活动，发现何进小师父就一直闭着眼睛，从没睁开过，敲木鱼的样子虔诚又庄严，沐浴在阳光下，配合着悠扬的佛音，明明周围人声鼎沸，萧洛兰听久了，却有一股宁静之感。
　　周绪立刻就亲了一下夫人：“我就说夫人聪颖，居然猜到这个了。”
　　“那就虾丸吧。”萧洛兰觉得虾丸更鲜甜些，同时因为周宗主的捧场感到高兴。
　　“那个故事是我写的，我儿本想让说书班子专门说给我听。”黑袍女子自顾自的说道：“可我不喜欢，我喜欢让说书班子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只是第一卷，过几日就会说到第二卷。”
　　“小女戚酒酒拜…拜…”
　　“被我宰了的军容官是彭晖的大侄子，监察御史里行是彭晖的小侄子，他弟死的早，就留下这两根独苗，而他自己又是一个阉人，把那两个侄子当自己儿子宠着，彭晖就想着有个后人给他死后摔盆，一下死了一个，不就恨上我了吗。”
　　逍遥子闭目养神，嘴角似有笑意：“那位戚小娘子抽了一根大吉的上上签，我记得那天筒里放的都是上上签。”
　　垂钓老翁听这壮汉老实道歉，气憋在心头，没说话，是一老妪从船舱出来，道：“这老头就是没钓到鱼心里憋闷, 心里不耍快, 后生别介意。”说完, 因寒风吹面又咳嗽了几声。
　　“若是牲畜数量过大，也需要分几批提前走，免得再冷下去会冻死不少。”
　　“阿娘！”萧晴雪从远处回廊里走到天水舫这边：“我收拾好了，青山先生，我们快去吧，我都等不及了。”
　　屋内四角俱放着炭盆，炭盆里燃着上好的银丝炭, 无烟无味, 烧红的银丝木炭带来暖烘烘的热意, 连带着铺在室内的白色毛毯好似也染上了温暖的温度。
　　此去夫人只带了两个女婢，一个是她，另一位就是身手较好的冬雪，还有一位李繁医师。
　　几十个大箱子里装满了各种宝石金银等物，它们在烛火下熠熠生辉。
　　萧洛兰忙安慰道：“没事，钓不到就算了。”她剥橘子给周宗主吃，周绪挨着夫人坐在一起，萧洛兰看了眼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小船，心里为他们高兴。
　　冬雪拿着一盏宫灯给夫人带路，下午她就已将后宫中的椒风殿带人重新又清扫整理了一番，布置的妥妥当当的才来见主母。
　　周绪也坐在凳上, 正在给夫人描眉, 袖口被卷了起来，骨节粗大的手指捏着石黛，外面一缕阳光刚好照在夫人的眉毛上，弯弯斜斜的，于是他就起了想法，今日不为夫人画远山眉了, 突发奇想就画了一个鸳鸯眉, 画完之后, 自己反而不满意了。
　　萧洛兰半靠在榻上，终于打起了一些精神，她坐了一天的马车, 身体有些乏累, 低估了周宗主口中的不远, 原本她以为半天就差不多了, 结果他们这一行连人带马走了差不多一天。
　　廉世清定定看着一语清醒的将军夫人，深呼吸一口气，轻声道：“当然是想凭借风力上青云了。”
　　戚家小厮连忙打开大门，待看见台阶下的贵人们以及带刀的扈从们，明显愣了一下。
　　冬天天黑的早，晚饭肯定吃的也早，再加上周宗主和慎之都是武人，平日里的饭量一直很大，这一天忙下来，待到了晚上应该也饿了。
　　两个廉家小厮退了下去，怀素堂的外面俱是周家侍卫。
　　“我的好夫人，你想哪里去了。”周绪将人抱在怀里，举例道：“我的意思是说，身份太过卑贱的，心思不正的，擅长花言巧语哄骗的，家风不正有通房小妾的这些男人，一概不能要，乖女儿再喜欢也不行。”
　　【秋思】
　　蒋大挠了挠头，小主人那边都是比自己官位不知道高多少的大人物, 估计小主人还以为他们可以在南山庄园那样, 不拘身份的和他们这些部曲吃喝玩闹。
　　萧洛兰将女儿抱在怀里，轻轻的抚着她的背。
　　春花看了一眼主母，让坐在另一个桌上的夏荷吃的快些，别让主母等久了，保护她们的两位护卫大哥都已经吃完了，就剩这个馋嘴的，春花有些恨铁不成钢，若不是主母心善，哪容的下夏荷这个性子。
　　周绪被今夜的夫人迷的神魂颠倒，恨不得就溺在夫人的身上，他亲了亲眼睫潮湿的夫人，声音嘶哑：“我的好夫人，你就是我的命，我还能不帮你吗？”
　　“花容夫人。”
　　黑袍妇人这次只望着台下的说书人，不再说话，唇角却是越发往下，瞧着冷冷的。
　　崔郎君比阿爹晚到阆歌，因病弱之故，崔郎君一回来就养身体去了，阿娘就让崔婆婆回去照顾崔郎君就好，连阿爹也派了孙伯上门慰问，她和崔郎君怎么说也有半个师徒之情，在这个礼法孝道大于天的古代，她怎么说也要去拜访一下。
　　周绪故作姿态不说话。
　　周绪眼眸越来越深。
　　萧洛兰手停了一下，这…好像有点多啊，她记得古代人对君王正统什么的看的很重啊，哪怕有些皇帝昏庸的不像话，还是有很多的人簇拥他。
　　萧洛兰露出一个笑容，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感觉慎之这样像带女儿上下学的哥哥。
　　因为周宗主有时候说话损人损的很缺德，就他这样的，能受谁气，给别人气受还差不多。
　　周十六眼睛一眯，察觉到了一些猫腻：“你喊这么大声做什么，堂叔不是在睡觉吗？你这么大声也不怕吵醒他。”
　　“你干什么？”周行立刻抓住这老道人的手，呼哧呼哧的喘气，面色更加不好。
　　萧洛兰听完以后轻嗯了一声：“我知道了。”她到时若有不懂的就向崔婆婆多请教些就是了，听起来似乎也不怎么难。
第146章
　　“三叔婆请慎言，事情还没完全查清楚，也许是堂叔不小心摔下床所致死亡。”周慎之道。
　　“好夫人，快快与我说你的冤屈。”最后声音已然沙哑。
　　崔什子坐在椅子上，披着厚厚的狐裘，袖里藏着手炉，他一转头就看见了主母，笑道：“我以前只在书本上看过手可摘星辰，便想着这回燚王宫也不矮了，便想着来试试能不能抓到它们。”
　　一个汉子将自家的驴车安置好，年轻妇人带着两个孩子提着糕点准备回家，却见小路口忽然有了灯亮，亮光渐行渐远。
　　汉子回头看了一眼，赶着驴车朝旁边走了走，两个娃娃坐在干草垛上，身上衣服面料虽旧却洗的十分干净，趴在娘亲的腿边嬉闹，叽叽喳喳的问阿娘什么时候到阿奶家，又说到了镇上还要吃饴糖，还要买木剑玩大将军的游戏…很快，他们就消失在了前方小道上。
　　明月高处，细腰如柳，散发着成/熟/妇人的芬芳。
　　周绪淡淡道：“这样啊，你回去让慎之带一副棺材去看看他。”
　　周绪望着乌压压的周家人，似笑非笑：“怎么，还要我请你们走？”
　　话虽如此，老翁还是搓了搓手，让自己精神一些，鱼竿往更远处抛了抛，继续垂钓。
　　萧洛兰打了个哈欠，放下手里的香囊，正准备睡觉的时候，郑小姑娘又问了一遍以前的问题。
　　周家换子。
　　周绪的喉咙干的发疼，心软成一片，他揽住夫人，感觉自己的心重新落回了胸膛里：“以后我们二人独处时，夫人都这般唤我可好。”
　　“李伯志上奏说他自己病体沉疴，不堪胜任太炀郡守之任，原本朝廷有了几个人选，其中一个就是近两年新出头的新人，监察御史里行彭晨，以夏侯，百里一脉为首的清流文臣联手上书认为彭晨可担任太炀郡郡守，不过这个决议刚下中书省，便被门下省驳回了，当时轮到黄圭这位宰相做执政事笔，他另选了个人选，就是我们这位新来的廉郡守了。”
　　萧洛兰听着周宗主一语双关的话，在心里道了一句老不羞。
　　夜色已深。
　　他侧身，恭敬的垂首。
　　等人走后。
　　周慎之冷硬粗犷的面容终于缓和了。
　　她走到棺材面前, 想看看。
　　周绪摸了一下女儿的头发，和女儿说贴心话：“孙伯将事情经过大致告诉了我，乖女儿这次受委屈了。”
　　周慎之坐下来：“母亲找儿何事？”
　　“夫人，我们永远在一起。”
　　“谢谢阿爹。”萧晴雪吃了一口说道：“爹，我刚刚就是开玩笑的，你和阿娘有正事忙就忙正事，不用管我。”
　　萧晴雪穿着绯红长棉袍, 细革带腰处挂着一个装饰用的小长剑，脚踏鹿皮小靴，高高的马尾被白玉冠束了起来, 一张小脸莹/白/精致，此刻她正手摸着下巴, 和兄长一起望着院子里的上好棺材。
　　胡大力呼哧呼哧的吃着馄饨，眼睛却下意识的观察四周，这已经是他的习惯了，等看见摊位后面一个小桌上的两人时，特别是披着大氅的中年男人对他微微一笑，刚入口的一勺馄饨鲜汤顿时噗了出来，而后就是止不住的呛咳之声。
　　她可是未来的大女侠，怎么可以做这么不光明磊落的事情！
　　“太美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他的母亲大人现在也笑的像慈母一样：“十六，快过来。”
　　春花，夏荷上前等候听唤。
　　“你上次不是和慎之去看过了吗？”萧洛兰道。
　　原来是封号出了问题，萧洛兰在心底轻轻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其实她本来就不怎么在意。
　　萧洛兰终于看到了阆歌的影子。
　　春花奉上茶水，随后垂首退下。
　　周绪充耳未闻。
　　傍晚。
　　“什子在家静养数月已经好很多了，郎主送的医师就一直住在家里，家里什么药材都有，娘子这么说，那我就拿几个雪梨给什子炖汤。”崔婆婆也不是矫情之人，应了下来。
　　萧洛兰只感觉热源一下就过来了，被窝里也热了起来，周宗主紧挨着她。
　　“夫人请坐。”周绪笑道，等夫人坐好以后，自己就坐在夫人身边，四周毫无遮挡，视野开阔，马儿又走的不快，木板慢悠悠的在被夯实过的雪地上滑行着。
　　周绪表情不变。
　　逍遥子摇了摇头：“他的身体本就是强弩之末，离死只差一线了。”
　　萧洛兰看到周宗主关心的样子，心沉了沉。
　　但不管怎么样，该死的人还是要死！
　　况且她也想有自己的生活。
　　一老翁坐在自家船头, 披着蓑衣钓鱼，身边竹编的鱼篓里露出一细长鱼尾。
　　周行不耐道：“吃了五石散就这样，等跑一阵就好了。”
　　萧洛兰见自己猜错了，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觉得太炀郡地理位置那么重要，太炀郡郡守应该是你的人。”
　　两人对坐着赏雪饮酒, 直到天色快暗才回到住处, 萧洛兰因下午小食吃的晚，并不饿，所以没有吃晚饭，周绪让夏荷备一些糕点放到房间里。
　　萧洛兰开不了求情的口，她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开这个口，但她同样也做不到无动于衷，她以往的认知折磨着她，将她的心搅了稀碎。
　　萧洛兰放下筷子，不赞同道：“这可不行，乖宝，你天黑之前一定要回来。”
　　“伯母。”周凌之靠近马车车窗。
　　可是，雪色珍珠珰也挡不住这位幽州主母的成熟艳色。
　　“好！萧小娘子的孝心真是感天动地。”廉世清第一个站了起来：“我记得大楚律令，下卑者无故杀上尊者，斩之！那周行三番四次欲行刺将军夫人，此举十分恶劣，我认为不仅要惩处道士那帮人，连出言污蔑萧小娘子，辱骂将军夫人，以及买卖乞儿的甘氏还有失职的府院法直官大人也要受到严厉惩罚，不然不足以服众。”
　　“它就是一条鱼罢了，又不是仙丹妙药，哪有那么大的功效。”萧洛兰见周宗主还想着抓鱼，便折中道：“要不你吃吧，我到时煮熟一点。”
　　“来人！管家！把它丢出来！”宝嗣王怒吼道。
　　萧洛兰把手套递给他，顺便给书翻了个页，又继续用砚台镇压。
　　周绪微微一笑：“格斯可汗客气了。”
　　周慎之揉了揉额头, 他就知道妹妹不会这么老实的, 便道：“你不去崔郎君那学画了？”
　　有点遗憾呐，施老将军喝了口酒，憋了几个月的酒虫今天终于可以稍微解放一次了。
　　萧洛兰听了，不觉莞尔一笑，去除刚见面的偏见，廉世清这人说话着实轻松，自带风雅趣味。
　　“若我在朝廷真能一手遮天，当年突厥反攻雁门关，我也不会求着朝廷那帮人赶紧送军需粮草过来，可惜啊，只得到一纸空文。”周绪想到以前的事，自嘲一笑。
　　萧洛兰听到女儿的名字，再想想她喜欢热闹的性格，便点头同意了。
　　周绪翻开书，揽着夫人的腰，轻声念道。
　　所有人的精神都很亢奋，尤其是得知回燚叛兵已经被剿灭，他们的人入主了回燚的施老将军更是兴奋的一大早就转了几圈，他摸着雪白的胡须，笑声洪亮，若是年轻时，他定是要跟着节度使大人上战场的，现在年纪大了，只能留守后方了。
　　“好了，夫人，我们走吧。”周绪准备好好游玩半月再说。
　　“父亲就在正堂大厅里。”周慎之道。
　　郑鱼心跳到她面前，晃了晃手里的空篮子，得意道：“我把祈福的花瓣都送往您这边了。”
　　另一边。
　　周绪望着手心里袖珍的小鸟陶哨，只是一个普通的陶土制成的哨子。
　　“真要严格说来，谁的手上都不干净，只不过脏污有大小之分罢了。”周绪很清楚家族人多，枝繁叶茂之下难免有蛀虫，这是不可避免的。
　　“五石散也不是个好东西，明日我就下令禁了。”周绪啧了一声：“那些闲的没事干的士人就爱捣鼓这些害人玩意。”
　　萧洛兰好像听懂了，又感觉有点云里雾里。
　　萧晴雪等了一个小时，见芳云还没回来，坐不住了，她和阿娘说了一声，便朝着周宅小门那走去。
　　居然这么晚了？萧洛兰轻轻的坐起身，乌黑的长发倾泻而下，与素白的亵衣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又下雪了啊。”萧晴雪望着阴下来的天，终于感受到了诗里所说的北地多风雪是什么样子了。
　　萧洛兰摸了摸女儿的头，柔笑道：“我当然不知道战场上的事，周宗主把我安排在了后方，我也看不到打仗，都没有受过一点伤。”
　　安静的近乎压抑的厅堂内, 只能听见茶杯轻搁桌上的声音，以及宗主大人还带着笑意的尾音，好像这件事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大事一般, 又如家里孩童打闹，便斥责了两句。
　　郑鱼心眨着眼睛，她刚刚明明看到了冬雪微颤的嘴唇。
　　骤闻前面撞钟声起，好像有几十号人一起念诵佛号，人头攒动间，只能看见有一莲花高台被人抬着在划分好的空道上缓缓而来。
　　第二日，周绪的打算未能如愿。
　　萧洛兰观察了一会发现都挺忙的，正想让女儿和她一起回去，忽然听见了熟悉的打招呼声，她转头一看，原来是窦大郎。
　　萧晴雪想起来了：“就是拓跋家住的兴平坊旁边的延寿坊？”
　　甘氏望着他们和稀泥的态度，站了起来，悲愤道：“难道萧小娘子害死我儿一点惩罚都不用吗？”
　　周绪都这么了解草原部落冬季的迁徙习惯了，想必从小就生活在草原的金犇更加容易找到他们牲畜的栖息地。
　　周绪又忧又喜。
　　胡大力听到节度使大人的勉励，脸色更加红了，整个人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充满了干劲：“是！”
　　周绪听着夫人清缓的话语，心渐渐宁静下来：“腊八节那天我不去府衙了，就陪着夫人，我们一家人好好逛逛。”
　　“按理来说，幽州为先秦燕地，出过燕王，燕襄王，燕世子。”廉世清这才抬头看向艳绝幽州的节度使夫人：“您为幽州主母，封号应当是燕国夫人才是。”
　　萧洛兰也忍不住笑起来。
　　“看看。”周绪笑着对夫人说道：“咱们女儿就是懂事明理。”
　　“再玩几天，等过年时候就没有空闲了。”周绪想了想说道：“山下有几个村庄，那里临近年关会有小集市，明天我带夫人去玩玩？”
　　“我这几天都住在虎头军军营里。”拓跋阿木声音轻轻的，藏在话里的难过没人听见，其实他撒了一个小小的谎，他已经在城外的军营住好久了，可他不在的日子里，萧小娘子并没有发现他的消失。
　　可一但拥有它却可以掌握无数人的生死。
　　周绪见夫人快要洗澡了还在看猎物数量种类，把她手里的纸张拿到了一边：“我给夫人洗头。”
　　萧洛兰上了马车。
　　周绪却是第一次察觉到了夫人的情动。
　　“这里还有，莫急。”萧洛兰见周慎之吃的快，把食盒底部的糕点拿到慎之面前，柔声道。
　　“我带我阿娘一起去，让她也见识一下你说的仙丹。”萧晴雪刺了周十六一下。
　　金荷婉抬头望着萧洛兰，见她毫无芥蒂，仍然好脾气的软和笑着。
　　“那我先走了。”周绪笑着和夫人说道。
　　戚酒酒将人送到院子门口，不远处就站着那位叫夏荷的漂亮女婢和雷氏扈从。
　　“慎之, 我让小厨房每晚都会做些绿豆软糕和红枣核桃糯米糕，你晚上处理事情或者看书累了记得吃一些垫垫肚子。”萧洛兰知道慎之身边也没个女婢伺候，都是一些书仆或是小厮，对待自己，慎之一向是恭敬孝顺的，可是轮到他自己时，萧洛兰总觉得他照顾不好自己，便多说了几句。
　　“那到时送一些给晴雪和慎之吧。”萧洛兰柔声道：“明日雷豹走的时候再带一些葡萄蔬果给他们。”
　　“她也会是故意接近萧小娘子的吗？”
　　“不回。”周绪将人揽在自己怀里：“除非夫人告诉我，想我了没？”
　　白雪仍然细细扬扬的飞舞着，屋檐下挂着一盏盏的琉璃灯，台阶之下，是薄雪覆盖的庭院，穿过镜湖，萧洛兰回头看了一眼藏在黑暗处的后山。
　　他之所以让表哥陆思远刺激一下廉世清也是想看他的反应，如果他是父亲的人，廉世清就该明白陆思远那番话代表着他周慎之暂不知父亲与他的关系，如果他不是，那讽刺就讽刺了。
　　萧洛兰在小厨房里找到了面饼，上锅蒸了一下，然后洗干净菘菜，炒了一碟菘菜心，还弄了一碟清炒冬笋，以及一个虾丸萝卜丝汤。
　　逍遥子让道童自己去煮茶，自己则陪着贵客。
　　“娘子？”冬雪见夫人出神，便轻声问道。
　　其实萧洛兰心底还觉得轻松了些, 当然她不是讨厌周宗主, 而是两人独处时, 周宗主对她看的紧, 两人已经成亲了, 实在无需时时刻刻在一起的, 他若有事可以去忙，不用特意迁就她。
　　“你觉得梨娘这样做好吗？”金荷婉对自己写出来的话本一直都带着自己都说不清的自厌又自傲，她就不爱俗套的一生一人，她偏要让主角见识一个又一个各种的男人，不好了就丢，她曾投过自己的话本给书社，结果被书社的那些老夫子跳脚如雷的丢了出来，她当时有股解恨的痛快感。
　　萧洛兰轻轻挣扎了一下，虽然不疼，但行动受限让她感觉怪怪的，只觉得周宗主又在耍什么花招。
　　萧洛兰手顿了下，她看向外面，寒风料峭，大雪纷飞，喃喃道：“应该快了吧。”
　　“好。”萧洛兰见小姑娘风似的跑走了，感叹道：“鱼心和何进处的真好。”
　　周慎之先对着母亲施了一礼，笑道：“母亲，阿妹，可是来找父亲的？”
　　“丘山子就是这样医治您的吗？”周十六气道：“等三叔婆回来我要告诉她。”
　　“你怀疑是先帝和宝亲王联手做的？”萧洛兰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啊。
　　周绪笑了，贴了贴夫人的脸：“等回去后，晴雪肯定会每天找你，到那时估计夫人就顾不上我了。”
　　萧洛兰还以为周宗主在逗她，她都是长辈了，不是小年轻了，开玩笑道：“难不成我也有？”
　　契密可汗愣了一会，随后看了看女婿，想到女婿孝顺性格，再想想拒绝周蛮子的后果，脸上笑容僵硬的像木雕：“愿听将军吩咐。”
　　“喂，和尚，没吃饱饭啊，再加把劲好不好？”郑鱼心坐在木板上，声音娇脆，语气理所当然，腰上挂着两只水囊。
　　“你快吃吧，等到了阿娘那里我再叫人上一杯牛乳奶茶给你喝。”萧晴雪吃完了糖葫芦，双手背后，面对着拓跋阿木倒走着，心情很高兴，又带着一点抱怨：“你怎么来也不告诉我一声，在门外站了那么长时间，万一冻坏了，阿骨大兄估计要找我算账呢。”
　　“薛四, 我来找你了。”萧晴雪在小童的带领下熟门熟路的走进崔宅后院薛四住的小居，崔宅不大，崔婆婆今日不在家, 与住在宅子里的医师与小药童一道去了药坊，整座宅子只有看家的两位奴仆与崔郎君和他的好友, 薛四。
　　“那等会我们一起洗。”周绪牵着夫人的手，还是没忍住亲了一下夫人。
　　周绪让夫人坐下来，自己则坐在夫人下方的椅子上，他笑道：“怎么一个个的都不说话了。”
　　她是不会同意的，这是她的底线。
　　出门以后。
　　到了崔郎君那，萧晴雪坐在崔郎君身边的台阶上，始终不知道怎么开口。
　　周绪不死心，往马车那边又靠近了一点：“今日无风无雪，正是赏雪的好时机，夫人就权当出来散散心。”
　　武将青年一脸笑容，拱手拜道：“陆家二郎陆思远拜见姑母，祝姑母身体安康，万事如意。”
　　周绪握着夫人的手, 将人抱在怀里, 低声哄道：“箱子里有不少好看的，我陪夫人挑选一些好看的好不好？”
　　“我们再逛一会。”萧洛兰说道, 几人沿着街坊店铺又逛了一会。
　　萧晴雪接过来，发现是手套袜子围巾帽子还有手帕香囊这些费心力的小东西，咬住嘴唇，眼眶却是瞬间红了：“谢谢阿娘。”
　　妈妈总是把她当小孩子，就连周慎之也是的，至于新爹就更别说了，其实她已经长大了，可以做不少事了。
　　周绪转身望着夫人，清亮的雪月夜里，夫人眼圈处的晕红像是胭脂般。
　　回程路上。
　　“你儿子才是。”
　　萧洛兰听到周宗主的夸奖，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还有心思想这些。”
　　“陆家人坐不住了，从我看小说里的套路，他们想的就是让阿兄娶他们家那边的人，最好再生一个嫡子出来稳固地位，这样以后阿爹万一当皇帝了，他们不就是下一任皇帝的外家了吗？”
　　“冬雪。”萧洛兰想起一事。
　　萧洛兰听了，脸色缓和许多：“这是应当的。”
　　“我骑马就行。”许判官道。
　　正值酒酣之际，廉世清起身长揖道：“某在此恭贺将军大破回燚叛军，斩首突厥王子，保北地平安，实乃可喜可贺之事。”
　　大王子一脉的人背叛的背叛，死的死，已经七零八落，毫无根基的三王子意外成了香饽饽，回燚城的贵族们纷纷拋来友好的信号。
　　萧洛兰被女儿人小鬼大的模样逗乐了。
　　萧洛兰也被逗笑了，这两个活宝。
　　酒楼名登云楼，寓意颇好，楼里大多数是文人士子，书画随处可见，萧洛兰隔着透罗纱看着从二楼飘下来的一张张布条幅，墨汁浓洒，各种各样的词笔映入眼帘，她身边还有不少小娘子也戴着帷帽，幕篱望着这些墨宝，三三两两的说些悄悄话。
　　萧洛兰说完以后，又觉得自己是不是说的太简略了，这故事一看就是黑袍妇人用心写的，又说道。
　　“好，明日煮鱼汤喝。”萧洛兰点头道。
　　部曲, 马场, 庄园, 田地, 珍宝, 她在阆歌耀眼的就像明珠一样，是一位真真正正的金枝玉叶的贵女，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注意到她，和她交朋友。
　　“是，姑母。”
　　周绪敛起笑意，走到台下，抬脚踹了阿日朗一下，直把人踹到五六米远，眉眼戾气深重。
　　从远处飘来幽州儿郎们哼唱的小调，施老将军又喝了一大口。
　　戚以鸣一直坐在中堂内听着将军夫人说话，他听的很认真，等到一个空档，他站起来对着将军夫人长揖一礼。
　　周绪嘿嘿笑道：“青山经常在我耳边说他娘子多好多好，为他做了许多东西，如今他却是没有手套的。”
　　萧洛兰将手放在周宗主的手上下了马车。
　　“主子, 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勿要靠的太近。”芳云抱着雪球和冰琴站在小主子的身后, 有点担心，镜湖十分大，小主子整个身体都弯在了栏杆处头往下看，让芳云感到心惊肉跳的。
　　萧洛兰很快感觉到周宗主上床抱住了自己，右手搭在自己腰上，两人挤在一起，倒显得这床很小似的。
　　萧洛兰认真听着。
　　周行虚弱的挥手：“好了，你快走吧，我要休息了。”
　　此事太过惊世骇俗，所以流传甚广，他做了刑狱衙推后，此类罪犯迅速减少。
　　周绪哈哈大笑，觉得此刻的夫人可爱极了，他大方承认道：“算啊，因为是夫人的裙带关系，我当然要关顾一些。”
　　高僧言：是心动。
　　薛四打了个哈欠，陪着节度使最受宠爱的女儿制作烟花，顺便和她讲解烟花步骤，制作烟花材料的东西，这座上清观里都有，薛四和上清官里的逍遥子以及道童都认为萧小娘子想亲手做烟花以在过年的时候尽孝。
　　萧洛兰听了一会说书，发现婉娘又出神了，不知在想些什么。
　　途经一个酒楼时。
　　即将跨出院门的时候，戚酒酒望着萧小娘子的身影。
　　“十六，快一点！”周行知道这些人一但出去了，他的死期就到了，把唯一的希望放在十六身上。
　　赵青山坐下来，环顾四周，三面临水, 一眼望去, 镜湖水面金光粼粼, 细听还能闻得冰棱撞击岸边巨石音。
　　他的父亲是个大将军！打败突厥的大英雄！只有他能说父亲不好，其他人都不可以说。
　　萧洛兰见这人口不对心，明明高兴的不得了，还要装样子，不把他的话当真：“你快吃吧。”
　　“你觉得他们会喜欢吗？”萧洛兰有些不确定。
　　“不用啦，阿兄，我约了阿木一起去，他知道崔郎君在哪里。”萧晴雪点着礼品册上，随口答道。
　　萧晴雪看着她：“也许我们上辈子本来就是好朋友呢。”
　　“君母并未在观里。”道士一边高声回答，一边想把门关上：“十六郎君，丘山子道长也未在观内，您还是请回吧。”
　　周绪喝了口茶，站起身道，对宝亲王道：“在此别过，不劳烦亲王相送了。”
　　“此战我们胜利了，回古阊又很安全，现在是战争的收尾工作，回燚城有你就可以了。”萧洛兰看向周宗主，说出自己的想法。
　　周绪停下动作，而后慢慢站起了身，萧洛兰在他眼睛里看到了扭曲的爱意。
　　老妪脸上浮现出深深的失落，而后很快掩饰住。
　　长生道观是私家道观，坐落在偏僻的落霞山下，很少有人来，于这一天忽然来了客人。
　　崔婆婆先行礼后才坐在夫人的下首位。
　　周绪想了一下：“满朝文武公卿，只要是表面心向大楚的，在朝堂上估计都对我这个逆臣贼子恨不得诛之而后快吧。”
　　“福生无量天尊。”
　　“思及此，卑职心中甚愧，为此提前献上一羽衣，还望将军夫人收下。”廉世清拍手，管家捧着一箱子前来。
　　萧洛兰顺着她的手势看去，只见十里村内屋舍成群，远处山下有一抹薄翠隐现。
　　萧洛兰想问问这人为什么这么喜欢自己，但脸皮薄的她还是没好意思问出口。
　　萧洛兰一看他动作就知道周宗主在想什么，她回头看了眼雷虎，发现他在船尾背对着他们。
　　周绪将温好的梅子露倒在碧玉酒杯里, 梅香冷冽扑鼻。
　　“我那件会不会太花哨了些？”萧洛兰委婉说道，其实真的很花哨啊，豪气逼人，让她选的话，像周宗主那件简单一点就行了。
　　萧洛兰点了点头，周家人挺多的，虽然她不和他们住一起，但也知道周氏大部分位高权重的人都住在那一片，特别是嫡系一脉，周宗主的二弟周宣，三弟周斌，五弟周落，周围再围绕着周家的曾伯祖一家，还有周宗主的三叔父，七叔父，以及一些周家族老人物。
　　周绪将猎狗中的黑毛猎狗牵了出来，然后手指抵唇对天空吹出一声口哨，没过一会，北号山内惊起一片鸟雀齐飞，乌衣郎闻声而来，落在主人的肩膀处，淡黄的鸟眼四处转转。
　　“儿见过母亲。”周慎之放下手里的弓箭，对着母亲笑道。
　　萧晴雪挽住阿娘的胳膊，笑道：“阿娘，我在街上遇到阿木了，他告诉我阿爹去宝亲王府了，我们也去看看好不好？”
　　周绪靠近夫人，叹息道：“是我心动，而非幡动。”
　　“周郎，你说他们是不是互相喜欢？”
　　萧洛兰过了一会，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热热的脸颊：“没有。”她就是思维有些迟缓。
　　蒋大笑着走过去，再怎么说他也是小主人这边的，小主人唤自己，自己若不过去，有损小主人的面子，虽然小主人不在意，但是他是下面的人，自然要考虑的全面一点。
　　她看见金犇他娘，露出一个笑容，藏在兜帽下的妇人发鬓处已经有了几缕银丝，眉心有一道深深的刻痕，面上无多大表情，唇角下撇，纵使这么多的缺点可是仍然掩盖不了妇人脸型流畅，眉眼透着一种孤傲的清冷。
　　拓跋阿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面对主母，他比其他人更尊敬也更加拘谨。
　　萧晴雪噗的笑了起来，周十六这么生气是最后一个原因吧。
　　萧晴雪扭头看他，天色昏暗，阿木又总习惯低着头，她还真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既然喜欢，夫人为何不笑呢？”周绪再次抬头看向夫人，手掌轻贴着她的脸颊。
　　萧晴雪噢了一声，十分听话的和继兄回去了。
　　周绪喝了一口酒：“是要补给休息一下，然后战争的胜利品都带回去，毕竟要过年了，驻守在边关的将士们也需要过一个好年。”
　　萧晴雪到明心堂给阿娘请安顺便吃饭，萧洛兰就把孙伯查到的消息给她说了一下。
　　萧洛兰停下擦脸的手，话也停了，脸色瞬间红了。
　　她也爱她，很爱很爱。
　　“晴雪来了？”崔什子忽的转头，笑着看向萧小娘子。
　　她是那么的难过，眼睫潮湿了一片，隐忍着她鲜为人知的内心世界，周绪一直知道夫人的世界和他的世界是不同的。
　　“那你注意些安全。”萧洛兰叮嘱道。
　　桂坊的天下茶楼，夏荷轻车熟路的找了一个二楼的雅间。
　　“好一处佳地。”赵青山抚须赞道：“我今日可沾了您的好, 一饱眼福了。”
　　“是的。”萧洛兰坐在板凳上，对老板娘也笑道：“如若不够我再叫。”
　　马车轱辘压在积雪时发出了微沙沙的紧实声, 而后在雪地里留下清晰的两道距离颇宽的车辙印，四匹北地良驹拉着一辆黑色马车在缓缓前进，占风铎发出清脆的铃音。
　　她也被夏荷说的心动，听起来特别好玩的样子。
　　“多谢母亲关心，慎之无碍。”周慎之笑着回应道。
　　当今圣上的宠妃，熹皇贵妃，她的妹妹就被圣上封了一个吴国夫人，熹皇贵妃的弟弟还被封了一品国公，他来的时候，那位小国舅正在谋求将军之位，还想弄个将军当当。
　　周慎之带领周家的一些人已在二十里外迎接，大雪天里，远处的玄甲营越来越明显，马蹄声阵阵。
　　萧晴雪转过身，明媚的少女在黄昏下披着一层金光：“什么事呀，酒酒。”
　　周绪将它放回原位，笑着亲了亲夫人。
　　昏黄的灯笼被妇人雪白的手提着，里面烛光微弱，却是小路上唯一的光。
　　拓跋阿木扫向车内，连主母在内四人，萧小娘子在他还没来的时候就买了五串，很有可能多出来的那串是萧小娘子想多吃的那串。
　　“都已经画完一半了，况且时日也不早了，不如就这个吧。”萧洛兰笑道，最近都是周宗主帮她画眉，她都好几天没有亲自动手描眉了，再说偶尔换一个新眉型也挺好的，她觉得很新鲜。
　　官任阆歌府院法直官，是许判官以及窦推官的直系上司。
　　现在看到了，萧小娘子仍然和以前一样如阳光明媚，想到这，拓跋阿木微微笑眯起眼睛，大口大口吃着烧饼，胃里心里暖暖的。
　　郑鱼心气道：“上次不算，今晚我要好好守。”
　　周绪牢牢扣住夫人，不让她乱动。
　　萧洛兰想笑，心里却没由来的涌起一点酸涩与欢喜，心里涨涨的，眼睛微热。
　　“戚酒酒的家就住在那片竹林后面。”萧晴雪也下了马车，指了一个方向给阿娘看。
　　周绪倒了一杯葡萄酒给夫人，笑道：“下午忙了一会，我还没吃饭。”
　　发现节度使夫人就只是简单的笑着，那张脸好像把一冬天的暖阳都装到了里面，和煦温软的不可思议，仿佛只是看到一件可爱的小事便会心笑了起来。
　　“若是累了，我背夫人走。”周绪低头笑道。
　　周绪亲了亲夫人的额头，说起另一个话题，让夫人转移注意力：“凌之晚上来找我，夫人知道吗？”
　　周凌之做事一向稳重，他走在前往前殿的路上，身后跟着几名将领，正准备和伯父汇报这几日自己所做的事。
　　萧晴雪觉得崔郎君和薛四是好友，她这样和崔郎君说，他肯定会告诉薛四的，这样也避免了当面问薛四的尴尬，万一他不同意，那就…算了呗。
　　“不用了, 廉大人还是起身吧。”萧洛兰听到自己的声音被风雪掩盖了一些。
　　“堆雪人用的。”萧洛兰可不想在这打雪仗，衣服湿了，万一受凉生病就不好了，她拿过周宗主手里的那一个，将稍微小的雪球按在自己的雪球上面，形成一个球身，周绪扯了一根杂草折断，点缀好了雪人的眼睛和嘴巴。
　　周绪搂着夫人，不在意的说道：“我大破突厥王庭的时间是十五年前，先帝听闻龙心大悦，赏赐了不少东西，监军大太监庞宝昌带着浩浩荡荡的礼物出发了，次年到了阆歌，代替先帝赏赐三军。”
　　甘氏泪如雨下：“死了，宗主，您从小看着长大的行儿死了，我可怜的行儿啊。”
　　萧洛兰顺着石子小道走进来，发现周宗主的豹园还有其他的动物，有鸟有兽的，用面积颇大的铁笼隔离开来，最大的笼子相当于是一个小园子了。
　　周绪笑道：“有什么不好的，整个回燚城是我的，也是夫人的，不过区区珠宝而已，夫人若有看的上的是他们的福气。”
　　“不过一个故事, 怎还哭上了。”周绪这才放下心, 因为一个故事眼圈红红的, 周绪一估砸，觉得这样多愁善感的夫人还真惹人又爱又怜。
　　“看来我们来的时间刚好。”萧洛兰摘下幕篱，笑道，让春花夏荷也坐下来听书，两位护卫分站在门口两侧，手一直放在腰侧长刀上，神色警敏。
　　“末将冉永田拜见将军大人，将军夫人。”冉永田单膝跪地，低头呈上一封书信，道：“两天前深夜，宝亲王携王妃世子带五百侍卫欲趁风雪之夜离开阆歌，已被麒麟卫拦下，少主带人请宝亲王回去了。”
　　廉世清喝了口茶，脸上笑容不变，他转动茶杯，眼睛盯着在茶水里沉浮的茶叶，等喝完一杯，他才说道：“此次前来，只为了一件事。”
　　“阿爹，阿娘，欢迎回家。”
　　他不怕将军夫人要证据，反而怕她不要。
　　萧洛兰身后跟着春花，夏荷，不远处就是三个护卫。
　　周慎之看了一会，对阿妹说道：“好了，礼也送了，你也看过了，我们该回去了。”
　　萧晴雪眨了一下眼睛，没反应过来，随即意识到阿兄好像知道她在干什么，一时之间有些别扭：“我不需要。”
　　“在我这里，您是圣上与我和平相处的代表，可上月大雪天的夜里，您偷偷的跑了，亲王这样做岂不是寒我的心，惹圣上对我徒增猜忌。”
　　周绪低头吻着夫人。
　　一旁的戚以鸣抽了抽嘴角，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小妹。
　　不过…主母的确如崔郎君所说，是个相处起来让人如沐春风的人。
　　她感到自己和半年前的自己好像并没有多大差别，她当然可以买鱼，但是也要老翁钓到鱼。
　　萧晴雪摆弄了一会，觉得哪个都好看：“谢谢阿娘。”
　　“你有什么证据吗？”
　　冬雪看到夫人收拾东西，心跳了跳，上前询问，得知主母要提前回阆歌看小娘子，不知为何有点反应不过来。
　　“不少乞丐以为帮主把那些女娃卖进青楼了，但那些乞丐小孩本就无亲无故的，没了也没人报官。”
　　许判官和窦推官对视一眼，窦推官起身道：“某认为廉大人说的在理。”
　　忽的, 一声妇人娇喘打破了内室的安静，好似某种禁令被打破。
　　现在还要加上新出世的鬼屠重甲骑兵。
　　萧洛兰惊了一下。
　　萧洛兰接过来：“谢谢。”周绪将碗里的虾米舀给夫人，夫人爱吃虾，他可是知道的。
　　“下雪了。”崔什子道。
　　萧晴雪脸苦唧唧的，这什么，听着一点也不好喝。
　　萧洛兰刚想说话。
　　“娘以后见到他，肯定会对他印象深刻的。”萧晴雪有气无力，说实话，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把阿谀奉承写在脸上的人，不要脸到一种境界了。
　　“萧小娘子，你说我看见廉大人，应该要一刀捅死他吗？”薛四问道。
　　他故意在阿妹面前提起昱州之事，是想让阿妹对廉世清产生隔阂，可父亲和母亲先前一道去了廉府赴宴，后面更是还送了一只野狍子给他，这个信号却让廉世清在阆歌迅速炙手可热起来。
　　萧洛兰听到周宗主的夸奖，原先一点愁绪慢慢消失不见。
　　见女儿站在陆思远旁边烤羊肉串烤的额头热津津的，便道：“已经差不多了，再多就吃不掉了。”
　　不过在周慎之看来, 阿妹对待薛四倒无需那样低姿态, 天下奇人多的是，公孙家的偃术就独步一流，何必只认准一个薛四，说到底还是年纪小了些，容易被人看穿拿捏。
　　等听完了之后，萧洛兰发现周宗主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就是不让她起身。
　　萧洛兰望着女儿远去，等人不见影了才收回视线。
　　个个都是黑脸茂须，身材彪悍之辈，哪怕穿着羊皮裘冬衣也能看出浑身的肌肉，站成一排好像要去打架似的，再想想自己起初听到周宗主说的围猎场豹奴。
　　周绪饮完最后一口酒，笑着将夫人抱在自己怀中，这样感觉自己才完整。
　　周凌之想到父亲他们，一向平稳的心湖居然有些激动，幽州男儿谁不渴望上马杀敌建功立业。
　　崔什子咳嗽了一声，接住雪花，不言不语。
　　阿日朗默然片刻：“可是死去的人更多了。”他忽然想起一事：“您的夫人知道您这样做吗？”
　　萧洛兰豁然转头看向周宗主，眼睛睁大，指尖颤了一下。
　　“走, 我们跟去看看。”郑鱼心说道：“主母看样子也要去戚娘子家做客。”
　　阿日朗跌跌撞撞的跑下去。
　　“我想着古阊这条路是安全的，就带着人出发的，却不想遇到了大批狼群，扔了好多东西只顾着逃命了。”胡商首领说道这，抹了一把辛酸泪，他起初接了节度使大人的信，只是想在权势滔天的节度使大人那混一个脸熟，身上揣着节度使大人的书信，有了这个就好像是护身符。
　　周绪慢慢平息好呼吸，不让自己吓到夫人，手掌缓缓的摸着夫人的长发，一下又一下，转移了话题：“今天玩得开心吗？”
　　“后令郎将匕首藏于袖内欲刺杀于我，我儿为了保护我，不得已之下才伤之，她又有何罪。”
　　萧洛兰听完以后，想了好一会才明白青山先生的意思，这是要叠加罪证，寻找更多的犯罪证据给两人定罪？
　　周绪挥手让她们离开在外院候着，随后轻轻的推开了房门。
　　萧洛兰点了点头：“好。”她过了一会说道：“今晚我们弄个银耳红枣甜羹吃吃吧。”
　　老妪听到隔壁贵人喜欢喝，耐不住跑出来看着老伴钓鱼，心里暗自欢喜，若是再能钓一条卖与隔壁的贵人就好了，又因身体原因被老翁赶到了船舱里。
　　萧晴雪来到崔郎君的住处，一进院子就闻到了浓郁的药味。崔郎君坐在垫了棕色皮毛的竹椅上，正闭着眼睛，膝盖处盖着一件厚实的毯子，身上披着大氅，手里拿着手炉，青年雪白的长发披散下来，病弱风雅。
　　萧洛兰不说话。
　　……
　　周绪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两人一起起身。
　　萧洛兰看了一会，随后下了马车。
　　好似恩爱白头。
　　蒋大嗓带的六百属于小主人的私人部曲逐渐脱离了大部队, 慢慢跟在玄甲铁骑和赤焰轻骑之后，等到傍晚之时，前方的行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庞大的军队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一条黑线蜿蜒在雪地里。
　　萧洛兰看不够一般望着女儿, 细细打量着她，发现女儿不仅瘦了，比以前还黑了一点点, 不过还是很好看，柔顺的长发被青色的莲花冠束了起来, 露出饱满白皙的额头, 看着就精神, 浓密的睫毛下是漂亮的眼睛, 嘴巴里正在吃一根糖葫芦。
　　就在金犇以为阿娘被他的孝心感动到了，没想到阿娘突然出手将帽子又给他重新扣住了。
　　郑鱼心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急忙解释：“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娘子不会介意的，你也别气了，大不了我不吃那胡椒饼就是了。”
　　他看向节度使大人，节度使大人纵然是笑着，眼睛却像黑夜，冷如寒星。
　　萧洛兰随后也拿了一个橘子放在火炉上烤着，焦香的橘皮香气有股微涩的清甜橘香，十分好闻，等烤好以后，萧洛兰披上衣服拿着手炉和橘子就去了船外。
　　跟着的小部落越来越多，汇成一起，他们就不远不近的跟在鬼屠骑和玄甲铁骑的后面，看着那些人喝着马奶吃着宰杀好的牛羊，寒冷的冬天，他们收获满满。
　　“将军乍见这妇人，三魂失了七魄，耳边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看见妇人委屈的泪眼盈盈，无助又可怜。”
　　队伍里，算上主母在内，女人也不过是三人，李繁李大夫还在回燚城，并没有跟来，大约是这个的缘故，主母对她们都很好。
　　萧洛兰看向周宗主, 眼眸清亮：“这里挺好看的, 青山先生上次来这也非常喜欢。”
　　廉世清第一时间到了周宅府上，与他一道的还有许判官以及窦推官还有他们的上司，府院直法官周瑞典还有他的妻子甘氏，以及周瑞典前妻所生的大儿子还有周家的一些人。
　　见两个小姑娘吃的小心翼翼的，萧洛兰沉默了一会，揉了揉两个小姑娘的头，温声道：“还剩一些，你们就分吃了吧。”
第131章
　　周绪一本正经的说道：“其实夫人可以试着求一下情的。”
　　萧洛兰坐在软垫上, 对面就是周宗主, 马车内燃着炭盆, 厚重车帘将外面的光亮和寒风遮的严严实实的, 窗牗开了半扇透气。
　　毕竟阿爹的官位太高了，寻常读书人很难见到他，她这经常在阆歌游荡的女儿不就成了他们目标了吗。
　　周绪一看夫人认真思考的模样，只觉得可爱的紧，他笑道：“好夫人，彭晨可不是我的人，总的来说，我在朝廷里其实也没多少自己的心腹，毕竟长安离我这里太远了，我的手哪里能完全伸到朝廷内部掌控。”
　　“后天我们就去打猎，夫人喜欢什么颜色的皮毛？我猎给夫人。”周绪问道。
　　“我不能要，太贵重了。”戚酒酒连忙拒绝，同时看向自己的哥哥。
　　一场盛大的葡萄美酒晚宴在回燚城召开。
　　“怎么会？”萧洛兰看向女儿认真道：“你生日我一直记得，不会忘记的。”
　　萧晴雪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等前面的继兄问好之后, 她也福了个万福，笑容甜美。
　　萧洛兰坐在床上，轻轻的嘶了口气，发丝潮湿的落在耳侧，她的脸颊还有没褪下去的热意，对周宗主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周绪笑着将夫人揽在怀里，忽的叹了口气：“若能明天去就好了，可惜手头还有公事要办。”
　　“那只能只在外面看，不打扰他们做事。”萧洛兰道。
　　周慎之仍严谨的对继母和妹妹问好，萧晴雪直接拉着他人坐了下来，眼睛笑的弯弯：“大兄，快点坐下吃饭吧，一家人就不要再行礼了，再规矩下去要变成老古板了。”
　　不过，女儿现在显然没有那方面的打算，更没开窍，萧洛兰想了想，还是当作不知吧。
　　萧洛兰过了一会说道：“知道。”
　　萧晴雪被感动的眼睛有点红：“我知道了，阿爹。”
　　逍遥子看向呆住的小道童，微微一笑：“你猜，我们现在还有命吗？”
　　陆思远上前扣响金色的铜环。
　　“乞儿害怕就跑了，从此再也没有见过面。”
　　萧洛兰见崔婆婆来了，让她坐在绣凳上：“婆婆近日可好？”
　　周家人没人吭声。
　　“嘿嘿，我也开心。”萧晴雪将长腿伸直，只想歪在妈妈身边，她现在好快乐，身体睡倒在椅子上，萧晴雪拉着妈妈的手不放，感觉天上的星星都在她的眼前转啊转，阿娘的眼睛真漂亮，是妈妈的眼睛…
　　“夫人可看明白了？”周绪支头问道。
　　周绪随意嗯了一声。
　　萧洛兰说完喝了口茶，笑着看向女儿：“你呢？你在阆歌过的怎么样？”
　　廉世清笑容微深：“那我今晚就在杏花酒楼静候萧小娘子了。”
　　听诏而来则没有反心。
　　金犇脑子一转，道：“戴上帽子便看不清阿娘了。”
　　廉世清定了定，低头沉声道。
　　萧洛兰被女儿逗笑了，也拿着杯子和女儿碰了一下：“干杯。”
　　周绪挑选的手一顿，望着夫人，眼眸里都是笑意：“夫人唱的真好听。”
　　古阊刘家大院。
　　萧洛兰听到阆歌两字，越发思念在阆歌的晴雪。
　　“喜欢的。”萧洛兰眨掉眼睛里的泪意，轻声颤音道。
　　“幽骑虎头军甲字营骑长拓跋阿木来见萧小娘子。”
　　夫人在关心他，急匆匆而来，还为他亲手擦拭血迹脏污，多么温情脉脉的时刻啊，他却在想着一些禽兽之事。
　　“夫人身上好香。”
　　雷虎憨憨的笑道：“是有一些时日未见了, 外面风大, 您快上马车吧。”
　　雷虎想了一会又回到了船尾。
　　“都送道观去了？”萧洛兰疑惑了，难道真的是做好事，那为何偷偷摸摸的。
　　萧洛兰想了想还是拒绝了，阆歌有关城门的时间，时间一到，城门就会关闭，若无重大事情，城门是不会开的。
　　周绪说道：“不是怕。”
　　萧洛兰微微蹙眉，心里惊疑不定：“难道女儿只能喜欢你选的？”
　　“等过完年再说吧。”萧洛兰知道周宗主一番好心。
　　“十六，你怎么来了？”周行虚弱的坐起来，惊怒交加，同时眼睛不由自主的盯在了进来的美丽少女以及她身边的雪肤丰腴的妇人身上，面露淫邪之气。
　　廉世清双手笼袖, 没过一会就听到了马蹄落在石板上的清脆之音, 他的笑容更大了些, 三两下大步走下台阶, 大袖带风，飘然而下。
　　周绪提前上了渡口，伸手将夫人拉上来。
　　宝亲王第一次见到这位幽州主母，隔着幕篱，老眼昏花的他根本看不清她的面容，老亲王看向门外，晚霞绚丽，美景如画，他又再能看几年呢？
　　萧洛兰明显感觉到了深冬大寒的到来, 太冷了, 这里的寒风真的像刀子一样, 他们提前回来还算是幸运的, 周宗主他们回来恐怕要吃不少苦头，因天寒的原因，很少睡懒觉的萧洛兰这两日都不想早早起床了，便迟了些。
　　这是一把权利的剑，它看不见，摸不着。
　　而在另一边，漆黑的夜里，阆歌的城门被遥远的火龙照亮，十二城门依次被打开。
　　“夫人有喜欢的珠宝颜色吗？”周绪说道：“回燚城里有不少金银珠宝，到时夫人先挑选。”
　　“那就好。”胡大力一掌拍在男人肩膀上：“今儿我得空，收摊以后我们哥俩好好喝上一回。”
　　周慎之本来还想说几句孝经里的话，看到继母关心的真挚目光，竟是有些不敢看，当今极为注重孝道，他此番作态也含着几分私心在里面。
　　随着几声狗吠，十里村的人陆陆续续的从屋里出来看热闹，为首的小娘子，十里村的村民们都认识，是戚夫子家的贵客，但她身边那位妇人却是第一次见了。
　　萧洛兰看到女儿的那一刻，就立刻下了马车，不顾仪态的跑着。
　　梅园仿造南方林园，内里的回廊庭阁皆小巧精致，正逢梅花开时，梅香充盈着每一个角落。
　　萧洛兰愣了一下，听见这人叫她姑母，这才想起这个武将是谁，是慎之的外家陆家的人，陆将军的二子，名叫陆思远，官任光武校尉，她在陆府见过一次，好像经常跟在慎之身后，他喊周宗主为姑父，自己自然就是姑母。
　　周慎之回到自己的笔落阁。
　　萧洛兰又看向窗外，外面似乎又下雪了。
　　萧洛兰目送两个孩子离去，望着庭院风雪，忽的叹了口气。
　　“我能有什么事！”萧晴雪笑完了以后，双手抱臂，头高高抬起，一脸的问心无愧：“我还觉得我做的好呢，况且还有阿爹他为我做主，你就安心吧。”
　　周绪喜欢的紧，将夫人抱起来转了一圈，狠狠的亲香了一口，随后放声恣意大笑。
　　南山庄园附近的乡村尽头有一座破败的小道观，建立在一座荒凉的山坡上。
　　“宗主，您为啥不说话？”雷虎问道。
　　周绪只觉得夫人欲拒还迎，与夫人倒在床榻间，下巴抵在明月的最高处，听了此话，亲了一口夫人莹白的耳垂道：“夫人感觉不到我快溺死在你身上了吗？”
　　“后天吧。”萧洛兰说道，总要给别人一些准备时间的。
第121章
　　你方说罢我上场。
　　萧洛兰扭过头，见她和自己搭话，点头道：“自是喜欢的，故事很好。”好的有点出乎她意料，她喜欢这个故事。
　　等看到马车前面的雷虎, 雷豹他们, 萧洛兰笑着打了一声招呼：“两位雷郎君, 好久不见。”
　　上任老国王建造的莲花台十分奢华, 大殿内左右各有一个方形的莲花池, 中间是一条通往王座的玉石台阶，整个宫殿墙壁都被砌成了空心的夹墙，墙下挖有几道火道，炭口设于殿外，瑞炭之火的热力便可顺着墙心蔓延到整个宫殿，让莲花宫殿在寒冷的冬天也能温暖如春。
　　“然后呢，然后呢。”萧晴雪迫不及待的问道。
　　萧洛兰知道两人是来打招呼的，估计何进还是郑鱼心拉过来的，她道：“何进师父，你在哪个寺庙当主持。”有空她就过去看看。
　　萧洛兰被亲的娇喘吁吁。
　　萧洛兰吃完了以后，又饮了几杯葡萄酒，感觉有些微醺醺然。
　　听说周蛮子已经把京观做好了，就放在人来人往，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
　　雷虎方脸大须, 声音闷雷似的：“老婆婆, 听说这河里有柳根鱼。”
　　夏荷屈膝道：“主母刚刚睡下。”
　　此话一出，满堂寂静。
　　周绪更开心了，握住夫人的手，发现有点冷，又见她连耳尖都冻红了，嘴唇红艳艳的，每一次呵气都带着白雾。
　　萧洛兰被亲的舌尖发麻刺痛，轻声嗔怒道：“你是属狗的吗？”亲吻的时候好像咬人一样。
　　以前常听世间烟火，最慰人心，周绪直到今日，才发现这句话是对的。
　　周绪感觉自己的心跳的很快。
第127章
　　萧晴雪是真的没有想到周行会死，她只是踢了他的手，因为他的手里有匕首，但他死了，就在她踢了他之后…
　　萧洛兰对周宗主幼稚的行为有点无语又好笑：“你多大的人了，还和慎之抢吃的。”而后看向慎之：“我让厨房的人再做一些。”
　　萧洛兰将玉牌放在灯火下看着，入手微沉，颜色呈现一种厚重的乳白，细观有云纹，玉色纯正无暇，在灯火下反射着温润的玉色，一眼看去，只觉得是极好极好的玉，让人神晕目眩。
　　“夫人身上藏了橘子？”周绪笑问道。
　　第一念头就是如果父亲知道，他会怎么做？
　　“月娘她身体不好吗？”萧洛兰放下手里的针线，微蹙眉头，上次她想让府里的李繁去看看，结果被青山先生回绝了。
　　金荷婉叹了口气：“其实按我来说也没什么，就是子嗣艰难，可月娘就好像着魔了一般苦闷。”
　　“这橘子烤着吃更香，还开胃，等会夫人多用些饭食，鱼汤也养人。”周绪还记得夫人这两日胃口不佳的事。
　　“那就好。”萧洛兰轻声道。
　　“好，我知道了。”萧洛兰点头笑道，心里微暖：“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吧，晚上早点歇息，你明早还要起床练武。”
　　就这样一路走, 一路丢，半玩半消磨时间到了明心堂。
　　“那就一并送来。”周绪道。
　　“这人是戚家三年前收留的，当时小乞儿一直说要去阆歌找他阿姐，戚家心善，便问他阿姐在哪里想送他回去，结果一问，得知他阿姐在延寿坊宅子那边。”
　　萧洛兰轻瞪了某人一眼，脸却是愈发红了。
　　说不得很快就人头落地了。
　　“老国王在回燚城里有七座葡萄酒室，里面堆满了葡萄美酒。”周绪喝了一口烧刀子，他只穿着一件单衣长袍，也不觉得冷。
　　其余首领各自看了看，也同声道：“愿听将军吩咐。”
　　萧洛兰顿时脸颊如火烧一般。
　　“周十六也快回来啦，二叔婶前几天还去了阆歌最大的寺庙，听说是求佛祖保佑一下周十六明年可以考上秀才。”
　　萧洛兰等前面人马带着猎狗进了北号山圈住的外围捕猎，这才骑马到周宗主身边。
　　萧洛兰便说了起来。
　　周绪看到夫人进屋，便牵着她的手，让人坐到床沿，像献宝一般对夫人说道：“晚上的歌舞夫人也没看，那这些可喜欢？”
　　“那这个宝石花冠呢？喜不喜欢？”周绪终于听到夫人和他说话了，又拿出了一个花冠。
　　“有啊。”萧晴雪道：“他还来阆歌几次了，不过不凑巧，他来的时候，阿娘你都没在阆歌，上次过来，他说他娘子有孕了，估计现在在家陪娘子呢。”
　　“阿兄。”萧晴雪靠近兄长：“我可以跟你去看看吗？”
　　周十六顿时怒了：“叔婆请你们过来是为了看护堂叔的，结果你们居然敢私自吃五石散，我到现在都还没吃过！”
　　淡紫色的裙裾被撩起，如花落缤纷乱动不止，那只绣鞋终究还是掉落在脚踏下。
　　书琴离开以后。
　　郑鱼心骑马靠近马车，一眼就看到了如江南春水般的清艳主母。
　　周绪将花冠放在夫人头顶，只见灼灼其华，随即笑道：“这个花冠配夫人正好。”
　　一直等宴会结束，阿日朗都感觉自己浑浑噩噩的，等他清醒过来已经在了城墙之上。
　　周慎之脸上笑意更浓：“我知道了，不过父亲现在宝亲王府做客，外面天寒，母亲，阿妹不如一起进去等会，我给母亲带路。”
　　周绪喉结动了动：“有点瘦了。”他亲了亲夫人薄红的耳尖。
　　“夫人莫哭了。”周绪发现自己声音哑的不像话。
　　继续转入幕后说书，拍堂木醒，清唱登场。
　　廉世清拍了拍手，又有女婢上了酒退下。
　　“夫人进去烤个橘子给我吃。”周绪笑道。
　　这支原计划留守后方的千余人玄甲铁骑改变了往常的沉默, 像是被注入了鲜活的生命力, 将幽字军旗招展在高空之上, 似乎在向这片天空昭示, 我们来了！
　　“乖女儿，早就准备好了。”周绪摸了一把女儿的头, 笑道：“你就在阆歌玩, 要不了多久, 我和你阿娘就回来了。”
　　在他看来，回燚城现在就是一个龙潭虎穴，但若不答应，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啊。
　　“走，我们现在就去。”周十六这才有点一点扬眉吐气的感觉，就这破道观能炼出什么好丹。
　　因为那本是寻常的好。
　　等雷豹带着它们离开之后，周绪带着夫人在俪水山庄多住了六日才离开。
　　等人离开了，萧洛兰坐在椅子上，猜测这个封号许是皇帝看周宗主不顺眼, 故意膈应他的, 不过萧洛兰私心觉得这皇帝这样做气量也太小了些。
　　周宗主过世父亲的三弟。
　　“佛祖金像高坐莲花台上，俯视众生，不言不语，将军带刀上前：“哪家的妇人深夜在佛前哗闹，扰人清净。”
　　“阿木，再见。”萧晴雪对拓跋阿木挥了挥手。
　　窦大郎消瘦古板的脸露出一个笑容：“是我恩师家的。”
　　“后院香闺内，女娇娘泪水涟涟，阿母忙道：“我的儿，快莫哭了，小心肿了眼。”
　　萧洛兰用完了早食，回到椒风殿，开始整理东西，她并不是在和周宗主赌气什么，而是真的想回去看看女儿。
　　萧洛兰望着做饺子的一应东西, 有点心动, 想和冬雪郑鱼心她们一起包饺子。
　　萧洛兰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幕篱，戴的好好的，这两人难道认识她？
　　赵青山犹豫了一下，答道：“按现在查的证据，应是知道的，甘氏每月有大半时间都住在长生道观，据丘山子招供，有一次他亲眼看见府院法直官食五石散与周行一同取乐。”
　　郑鱼心拿着羊肉串，有点茫然。
　　赵青山想了想，便把此案进度告诉了主母，此案有关萧小娘子，又是主母关注的，牵扯到的人还是周家的，不管从任何角度都应告诉主母一声。
　　过了大半时辰，萧洛兰看天色差不多了，就带着女儿一道出门了。
　　周绪听了，手扶着腰带，显然还没放弃自己的打算，但终究还是又问了一遍：“真不吃？”
　　“哈哈，没有，这血是黑熊溅到我身上的，我嫌弃野兽血气污腥，便在这边随意擦擦，不然浑身是血，怎么见夫人。”周绪任由夫人检查完毕，眼里笑意更盛，直接拉过夫人的手抱坐在他的腿上，心里美的不行。
　　周绪傻乐呵着，趁着无人，捧着夫人的脸就重重亲了一口，又亲了好一会才放开夫人。
　　周慎之想了想觉得也是，崔郎君再怎么说也是一个还未娶亲的成年男子，他阿妹年纪比崔郎君小不少，且是未婚, 的确, 经常去就不合适了。
　　萧洛兰发现自己又远离大部队了，不过这次他们跟在军队后面，前方马蹄阵阵，很快就只能看见一道黑线了。
　　萧晴雪跟在继兄身边，眼看着这门外面一个侍卫也没有，这是躲起来了吗？
　　萧洛兰趴在周宗主的肩头处，嗯了一声，其实从下午来的时候就有些累了，但是雷虎在，还是白天，让雷虎看见周宗主背她，萧洛兰觉得有些不合适。
　　萧晴雪捡到老道士之后就把人安顿在那了，又让蒋大带人把道观装修了一下，勉强算是能住人了。
　　萧洛兰说完以后，发现女儿闷闷的，秀气的眉毛也皱了起来。
　　周绪嘿嘿笑着又凑到了夫人跟前，盘腿坐在夫人对面，将狐裘也披在夫人身上给她保暖。
　　她若跟去, 也太不懂事了, 还有当电灯泡的嫌疑, 算了算了，就当是阿娘与阿爹结完婚以后度蜜月了，萧晴雪心里想道。
　　萧洛兰听到周宗主有事要做，便正色道：“周郎应以公事为重，不用时刻陪着我。”
　　“是换了封号吗？换成什么了？”萧洛兰有些好奇，封号究竟换成什么了，让廉世清专门跑过来解释一下。
　　萧洛兰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想开口说几句，没找到说话的机会，因为周宗主关心的又问了一遍。
　　不过，廉大人最后却是表示要送几个手巧的偃师给她，萧晴雪拒绝了，她可以肯定自己宴会上没有透露任何东西，廉世清却猜的这么准，这么快…
　　周绪睁开眼睛, 眼底清明, 抓过夫人的手就亲了一口, 笑道：“没有，那一点酒哪里能醉倒我。”
　　“我和阿娘就来看看，就报你的名号。”萧晴雪戳了戳周十六。
　　“呐，给你的。”萧晴雪分出一只糖葫芦给他，她们的马车已经停在了路边，不打扰到过路行人。
　　“不过他算计夫人该有的惩罚还是要有的。”周绪道：“夫人心善，却不是他人可以算计的理由。”
　　金荷婉话一说完, 内心忽的翻腾起微妙的难以克制的后悔懊恼又夹杂着一些自己也说不清的倔强, 她微撇过头去, 坐姿愈发挺直。
　　“我的女儿不是杀人凶手。”
　　“这么喜欢吃酸的，莫不是有了？”周绪怀中杨柳瞬间绷直了，而后又柔软在他的怀里。
　　这次听周宗主说要见公孙氏，萧洛兰还有一点好奇，崔郎君的好友浪人薛四就想着进公孙家，想必公孙氏很厉害吧。
　　周绪从未觉得自己的自制力如此薄弱，不堪一击，夫人哪里需要做什么，她只需要对他稍微露出一点软和亲近他的意思，他自己就丢盔弃甲，溃不成兵了。
第112章
　　像是黑暗的密封空间里终于撕开了一条小小的缝。
　　“孙伯，你让人看住了那帮主留作人证。”
　　忽的一声鹰唳在高空中响起。
　　周绪点头道：“嗯，把妹妹看好了。”
　　胡商首领用脏污的袖口擦了擦嘴角，连忙堆笑道：“军爷您不知，自从幽州大胜以后啊，草原就乱了，我是运气好，身上有节度使大人的信得到了疏勒国的保护，还有一些胡商花大钱住在那些有商业往来的小国里，后来我听天渚国的国王说白桑部落已经和一些小部落一起迁徙到白雅山脉那了。”
　　萧洛兰看向周宗主，想起这人如今也是女儿的父亲，想了想问道：“如果将来晴雪有了喜欢的人…”
　　比风更快的是什么。
　　“廉郡守有心了。”周绪瞥了眼菜色，说道。
　　修长的雪颈仰起，萧洛兰鼻尖冒出了一点晶莹的汗珠，眼尾红的惊人。
　　老妇人连忙点头：“是的，贵人要吗？鱼篓里一共两条，刚钓到，新鲜着呢。”
　　马车后面，萧晴雪捂着肚子直笑，把自己激周十六的话说了一遍。
　　萧洛兰怔怔望着黑袍妇人，从她的话里感受到了埋藏于暗灰的星火，那不是希望的火光，而是带着浓浓的愤怒，愤世嫉俗，毁灭绝望，挣扎着的复仇之焰似野兽嘶吼。
　　“这小子是想两头都不得罪，起了自己的小心思。”周绪嘴角泛起冷意：“郢城，营丘，安邑寿春现在已是我们的了，你说齐南华的船停在安邑城的老牛渡口背后有没有高芝的推波助澜。”
　　蒋大收起自己的略羡之意, 转而看向围在小主人身边的陆家大房的二郎君, 陆思远。
　　萧洛兰点了点头，将人送到门外，将袖里的手炉递给他，虽然知道周宗主不畏寒，但外面冰天雪地的，总觉得有个手炉更暖和些。
　　萧洛兰觉得温度还行，虽然有点烫但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她披衣下水，坐在水下的玉色台阶上，把绸带解了下来，长发倾泻漂浮在水面上，房间很宽阔，四周垂有淡蓝的纱幔随风飘荡，也吹散了池内的白雾。
　　薛家能说错吗？周慎之想到这微微摇了摇头，薛家未覆灭之前是真正的善人之举，何错之有，若说错也是那些饿昏头的灾民之错。
　　周慎之道：“阿妹说的在理。”
　　萧洛兰望着周宗主的脸，已经不是小年轻了，怎么还这么没羞没躁的。
　　他不说，萧洛兰就当作自己不知道，但自己不在意，周宗主却是明显很在意，以往周宗主的情绪不会有那么大的波动。
　　这都是娘子的一番心意，和郎主打猎送了一份猎物给他们的心意是一样的，万不能辜负了。
　　萧洛兰这次沉默的有些久，想问许多问题，却又无从问起。
　　“就一天而已，不碍事。”周绪亲了亲夫人的脸：“然后呢，夫人又逛了哪些地方。”
　　廉世清立在一侧，笑容不变。
　　萧洛兰摸着女儿的头发：“大多数人对你好都是有所图谋的，他也许也是想从我这获得什么吧。”
　　她尝了一口，和记忆中的绿茶虾仁口感没差，有些伤感转瞬即逝，又用了几口。
　　周慎之不由笑了笑，看来昨天之事并未给妹妹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这样就好。
　　逍遥子环顾四周，继而点头道：“这才是真真正正的金玉观啊。”
　　萧洛兰听到这，想起了彭晖这号人，是当今圣上的心腹，和周宗主不对付，因为周宗主曾经杀了彭晖的侄子。
　　周绪笑眯着眼睛，似真似假：“那我只好杀了三王子了。”
　　那一年。
　　“现在的小书都是风流才子野庙遇狐狸精，要不就是落魄书生求娶富家女还一股铁骨铮铮的味，一看就是那些读书人写的白日美梦，他们书社想收，我还不想糟了我的话本。”金荷婉下巴微抬，不想让节度夫人知道自己曾经的失败，很是不屑道。
　　“我听闻幽州主母一向仁善。”阿日朗突然看向坐在王位上的妇人，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我知道战争中战败的一方没有资格说什么，我也知道是父王他背约在先，回燚联盟是过错方，但是，但是这太残忍了啊。”
　　虽是哼唱着离歌，但玄甲营每个骑卒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战争的胜利给每个人都带来了欢乐，一扫前几天大雪时的担忧阴霾。
　　萧洛兰想起装在玉罐里的黑色胡椒，这很贵吗，她以前经常在超市里见到胡椒袋，一块钱一袋，可以用好久。
　　因前两天下了雪, 草原上的一切都被积雪覆盖，河流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远处山峰在阳光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那就吃一块。”萧洛兰其实不饿，但她也乐意陪着女儿一起吃。
　　“我喂夫人喝。”周绪大手捏着瓷勺，喂了夫人一口糖水。
　　陆思远带着麒麟卫犹如饿虎扑羊，尤其是麒麟卫这帮人个个膀大腰圆，凶神恶煞，像拨小鸡一样把王府里的侍卫推搡开，随后合力将棺材放在了庭院空地上，发出震响。
　　若是没见过，其他人自是不信的，幽州苦寒之地，哪里能有什么绝色，给的名头越好听，万一名不副实，只会增笑耳。
　　花豹懒懒的趴在主人的脚边，卷着舌头，巨大的体型优雅而危险。
　　萧洛兰直起身：“我自己来吧。”
　　“阿娘，她是？”萧晴雪坐在阿娘身边，好奇问道。
　　她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眉毛，看向周宗主，眼眸微弯：“还挺有趣的。”
　　练了一会字后，周慎之坐在椅子上，听着窗外寒风呼啸的声音，让门外的书琴进来，吩咐他去城外看看父亲他们的队伍到了哪里，若是近了，他就出门迎接，若是没有父亲他们的踪迹便算了。
　　“你别夸她了，再夸她的尾巴要翘上天了。”萧洛兰忍不住笑起来。
　　“夫人饿了没有？”周绪看了眼外面，时辰约莫是中午了。
　　萧洛兰正想放下厚帘，忽然看到了街角处有个老伯在卖糖葫芦。
　　周宣与秦风骑马离去准备做宝亲王府的包围布防，崔什子看着暗下来的天色，咳嗽了一声，而后对主公笑道：“我与青山约了晚上小酌，就不陪主公了。”
　　周绪用乌鞭拍了拍这个三王子的脸，语气阴森：“夫人心善，见不得这些。”
　　等做完这些事, 萧洛兰才倾身问道：“周郎，你醉了吗？”她记得晚宴结尾的时候，周宗主喝了不少酒，现在他闭目靠在车厢处, 好像睡着了。
　　竟是和青山先生说的差不多，萧洛兰眼睫颤动，唰的一下看向周宗主，眼眸里还带着一丝惊愕。
　　明显是个嘴甜会亲近人的。
　　萧洛兰看了一圈，觉得这里的景色真不错，她坐在湖边栏杆处，遥望着镜湖。
　　郑鱼心将冬眠的小宠物放到腰间小竹篓里，她的腰间另一侧还有一个水囊，里面养着两只情蜘，看到冬雪过来，有点奇怪，她今天也没干坏事啊。
　　萧洛兰望着那些宝物，过了一会说道：“喜欢。”
　　萧洛兰看了眼日历，今天是冬月初九，距离大雪还有五日, 想到这, 不免有些忧心。
　　周十六只听到萧夫人依旧柔和悦耳的声音：“天寒地冻的，大家快回去吧，等有空，你们到伯母家来做客。”
　　周慎之看向双亲：“父亲，母亲，我带阿妹骑马先行一步。”
　　小道童的脸都气红了：“师父！”
　　崔什子沉吟了一会，道：“其实薛四早年仰慕公孙家的机关术，可惜无缘得见就被拒了，心灰意冷之下才会到处流浪，要不你牵线搭桥为他引荐一下，至于你说的那些身外之物，他倒是不在意。”
　　阿日朗牙齿打颤，感到了一股寒冷，这是要分化草原上的部落，并让他们彼此之间内斗战争，消耗他们的力量。
　　因为她明显感觉到周宗主似乎更加兴奋了。
　　春花在一旁静候着，听到这话，悄声退出了内间，去和厨房说一声了。
　　周绪趺坐在案间席上，轻纱帷幔飘动，看到他的夫人坐在楼外栏杆处，月色独独落她一人身上，清辉满身，好似在发光。
　　周慎之微微皱眉，不是很喜欢薛四这人。
　　“啊！”一声尖叫在门口响起。
　　他就喜欢直白的金银宝石，那些享誉文坛的题诗画卷或是什么名人笔迹，他是不屑一顾的。
　　“医书上的火龙丹就是用那一点白晒干磨成粉加上雄黄可治腹泻，那点东西用处可大着了。”
　　“我知道了，谢谢婉娘你的提醒。”
　　“姑母。”陆思远笑容更大了：“是表弟让我来的。”说完他拍了拍身边的蒋大嗓。
　　萧洛兰喝着柑橘甜酒，舌头品了一下，她在现代的时候做蛋糕时也会用到一些酒类，比如朗姆酒，各种水果口味的白兰地，她偶尔也会尝一口，然后对比了一下，因酒被温过，柑橘甜酒的果香被完全蒸发出来了，柔柔绵绵，酸酸甜甜的，还带着一丝酒味，舌根微涩，如果加冰块的话倒可以掩住这一点。
第134章
第117章【女儿剧情】
　　萧洛兰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更加羞于见人。
　　次日。
　　周绪低头在夫人耳边道：“我告诉夫人，夫人万不能告诉他人。”
　　仙人似的夫人此刻在哭啊。
　　猎场管事一直笑容满面，等将军夫人走到豹园处，他腰微弯：“将军夫人，您可想看一下将军喜欢的小花。”
　　“我妻子昨日告诉我，她的父亲契密可汗曾看到您的军队在草原上收集着其余部落的牛羊马儿等牲畜，规模达到数十万之巨。”
　　“娘子晚上想吃什么？”冬雪问道，他们提前回来，主公不仅给了许多箱的金银珠宝，还有许多的贵重药材，各种名贵的滋养补品，就担心主母万一不习惯北地苦寒而生病。
　　周慎之上前一步道：“父亲与母亲未归，儿心有担忧，便在此等候。”
　　萧晴雪早已和廉世清打过交道了，声音清脆的说道：“廉大人，您再不让路，我们要赶不回去吃午饭了。”
　　萧洛兰拢了拢衣襟，不赞成道：“你别什么事都找人家李大夫？”这种事他也好意思和别人说，萧洛兰都替他羞臊的慌。
　　“听老婆婆说，折柳镇晚上会有个年会，要不我们去看看？”萧洛兰心思浮动。
　　“我想提前回阆歌。”
　　萧晴雪被吓了一跳。
　　莫非这人以为自己不会杀他, 周绪嘴角笑意冰冷。
　　“彭晖的两个侄子仗着彭晖的势，骄横跋扈，无恶不作，早就得罪了不少人，有人想把彭晨调到太炀郡守位置上，彭晖肯定不会同意的，他担心最后一个亲侄子到了我的地盘上也会被我宰了。”
　　戚茂芳和王氏都紧张的站了起来，他们都是老实人，让小女儿试着接触萧小娘子也是大儿的主意，只是没想到，小女儿一下子得了萧小娘子的青眼，两人莫名其妙的成了好朋友，他们到现在仍然有种不真实感。
　　周绪走到外面，将身上的大氅披在夫人身上，周慎之轻松的抱起睡着的妹妹，萧洛兰心跳了跳，担心摔着了。
　　芳云适时的把温水递给小娘子, 然后用温热的帕子给小娘子擦汗, 萧晴雪手背在身后, 身体前倾，仰着头，闭着眼睛，脸颊因为出汗红红的。
　　她骑在马上, 距离她离开回燚已经三四天了，一直都是好天气，因天气寒冷的原因, 前一段时间下的雪并没有融化掉，所以一眼望去, 还是雪缎似的连绵平原。
　　萧晴雪听到这话，嘴唇嗫嚅，感觉到莫名悲伤。
　　两个字不大，字体却是颇为张狂，正是周宗主写了字之后让公孙氏的那位老人复刻到玉牌上的，两字加起来不足她小指长，极为袖珍玲珑，就连雕刻它的原材料也很小，等雕刻完毕，只剩下一些玉屑，被那老人珍而重之好像捧着绝世珍宝一般又收藏了起来。
　　萧晴雪接着说道：“然后当晚阿娘就让孙伯去把那乞丐帮主抓来了。”
　　“所以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周绪抱住夫人，手抚着夫人的背，轻声道。
　　萧洛兰看了一会，抿了抿唇角，略有笑意。
　　“阿娘，阿爹，兄长，中午好。”萧晴雪一进门就给他们三个福了个万福，芳云和冰琴站在门口，并未进去。
　　他在小门外听到萧小娘子问谁的时候。
　　周慎之看向他，表情一直很平静：“嗣王殿下，这是我的父亲送给宝亲王的病礼，还请不要浪费我父亲的一番心意。”
　　“我和慎之在府衙那边早就吃过了。”周绪又问了一遍：“没事的话，那为啥眼圈红了，感觉像哭过似的。”末了，用粗糙的指腹擦了擦夫人薄薄的眼睑处，一抹微红顿现, 瞧着怪心疼人的。
　　黑袍妇人的脸色更加冰冷，显得阴沉沉的，反正她的一生好像就没有说过什么好话, 伤人又伤已, 若她不喜也是应该的, 金荷婉捏紧手中茶杯, 面上表情越发寡淡。
　　主母怎么这么好看呢？郑鱼心发出不知道多少遍的感慨，她如果是主公，也舍不得把主母留在阆歌啊。
　　萧洛兰笑道：“青山先生喜欢这, 那以后带着你的夫人经常来府上多多走动。”
　　“崔郎君在那又跑不了，等雪停了再去送也不迟。”周慎之道。
　　“廉某先前对将军与将军夫人说过圣上要嘉奖将军大人，数月前就已经派了御前太监彭晖前来，估计明年开春就会到阆歌，若是快马加鞭，时间可能会更短些。”
　　“阿娘！”萧晴雪喊道，脸颊有点红，兴奋冲冲。
　　萧洛兰脸色微红，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原因：“还好。”
　　周绪换了身衣服，重新进入小船舱内。
　　萧洛兰忍不住咬了周宗主一下。
　　“我家晴雪也是一样的。”萧洛兰笑道。
　　这是不合规矩的。
　　“什么？”萧洛兰看向女儿。
　　萧洛兰对阆歌什么水果都能烤一烤吃的做法已经感到不稀奇了。
　　“除非你告诉我。”萧晴雪坚持不懈道。
　　“下官率古阊官员拜见将军夫人。”刘仁此刻高兴的恨不得连放鞭炮三天！战争不仅胜利了，听说节度使大人还虏获了数十万头牲畜，这不仅可以给幽州过个好年，只要照顾得当，牲畜里的母牛母马母羊就可以在来年带给幽州更大的利益。
　　“你的事情忙完了？”萧洛兰问道。
　　也就是说短期可以，长期不行。
　　萧洛兰惊讶道：“还真有。”
　　一旁的夏荷见夫人忧虑，心思灵动，主动上前道：“娘子，要不我去问问猎场的管事？”
　　萧洛兰不解：“进山？”这大晚上，黑灯瞎火的进山？干什么去？难不成是打猎…
　　周慎之将牛乳茶递给妹妹：“我听说你早上食欲不好，便来看看你。”
　　宝亲王是谁？先帝的大哥，当今圣上的大伯，食邑一万三千户，身份尊贵无比，虽说皇室没落了，但这么一个辈分超高的皇室宗亲若真万一有什么好歹…周宣仔细想了一圈，又后看了一眼全副武装的麒麟卫，和那嚣张至极的棺材。
　　周绪趁着醉意抚摸夫人的脸，凑到她的耳边问道：“如果我不同意夫人走，夫人是不是要恼我了。”
　　若没有实质的姻亲，陆家的人会不会对慎之不满。
　　“迎风冒雪的深冬里，能饮上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吃上大块的肉，就是一个好日子了。”
　　萧洛兰听着宝亲王客气的过分的话，轻声道：“亲王客气了。”
　　“我会注意的，你就不要担心了。”萧晴雪其实还没做，她想着过完年再来办这件事，刚好小道观这挺偏僻的，还有一个后山，做好了，正好可以试试效果。
　　箭离弦上时，快若疾风。
　　这才是真正的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
　　萧洛兰擦的认真，毫无所觉上方人的眼神，说出自己心里的打算：“可以给你做个大氅，剩下的可以给晴雪和慎之他们做一个保暖的小物什，你觉得怎么样？”
　　“梅花园里还有珍藏的梅子露，梅香一绝，清甜养人，你我一起喝。”
　　很想很想。
　　唇上忽然被亲了一口。
　　在夫人眼里，好像再卑贱的生命都可以得到她的注目，平民是，胡姬是，奴婢是，门客是，昆仑奴是，畸形是。
　　夏荷喜笑颜开，她小时在府外长大的，对外面街坊能说个七七八八，性子又活泼，像个黄鹂似的叽叽喳喳说道：“主母，现在还不是最热闹的时候，等后天腊八，街上就会有驱傩队伍，扮做神鬼，判官，钟馗，一路敲锣打鼓，沿门乞钱，打夜胡，跳灶王，可热闹了！”
　　萧洛兰望着有点像落荒而逃的周慎之，没忍住又笑出了声。
　　戚家人见将军夫人温声细语的，紧张情绪不自觉的缓解了许多，戚茂芳率先道：“将军夫人此话差矣，我们皆是幽州治下之民，如今生活安康，全靠将军以及众将士抵御外敌，才能有如此太平，将军夫人愿意来我家，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会觉得叨扰。”
　　春花，夏荷候在门外，就见崔婆婆来了。
　　萧洛兰心颤了一下，她望着自己的手，周宗主的手握着她的手，整个手掌被他半拢起来，拇指微弯，好像在握着一把虚无的剑。
　　萧洛兰扭头看了一眼帐篷外面。
　　萧洛兰被周宗主抱在怀里, 后背传来源源不断的热度，似乎比一旁的熏笼还要暖和，像个人形暖炉似的。
　　萧洛兰不明白说好好的，周宗主怎么激动了起来，她想将手拿出来，没有成功。
　　军队继续前进，萧洛兰干脆彻底推开窗牗，看向外面。
第145章
　　萧洛兰洗漱好之后, 穿着一件貂裘衣，袖里藏着暖炉，又戴好帷帽和围巾, 带着冬雪和夏荷出门了，周宗主今天起的很早, 等萧洛兰一觉醒来, 太阳都升高了, 他则去前面猎场忙去了。
　　周绪顺着夫人的视线看去，是他的两个门客，郑小姑娘坐在一块木板上，木板前端穿有两根粗绳，绳子被何进在前方拉着，像是在当车夫似的。
　　“我觉得应该把那帮主抓过来问问。”萧洛兰说道，这件事中的经手人，那个帮主极其重要。
　　他带阿妹往鹿苑的西南方向走，顺便提前让骑兵围住了猎场，将猎物往他那赶，而妹妹箭术不佳，所射几箭皆无所获，最后却是在灌木丛的掩映下，射中了一头小鹿，鹿仓皇出逃，被他们追上倒地。
　　周绪抚着夫人的玉背，道：“夫人若是觉得无聊可以设宴发请帖让老二，老三，老五的妇人来家里热闹热闹，我的七妹周慧珺就嫁在阆歌，你也可以找她，或者请阆歌一些官员大妇在前院听听戏，熟悉以后就可以互相拜访交际了。”
　　萧洛兰和女儿走在台阶上，台阶两侧草木凋零，薄雪点点，石块做成的台阶布满了裂缝，但被清扫的很干净。
　　周蛮子手下名为鬼屠骑的重甲骑兵横扫一切，如凶神降临，掳获了将近三十万头的牛羊马儿牲畜，这个巨大的数目让所有人都为之咋舌，也为幽州节度使冷酷残忍的手段作风感到彻骨胆寒。
　　周十六听到伯母二字，嚣张的气焰顿时熄了一半，伯母现在是幽州主母，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啊，自己在萧小娘子面前吹嘘说仙丹，也就撑撑脸面，他心里也清楚哪有什么仙丹啊。
　　周绪将剩下的糖水一饮而尽，而后又剥了一个橘子给夫人。
　　周绪牵着夫人的手，笑道：“快点吃饭吧，吃完饭，我们一家人出去玩玩。”
　　站在高楼上俯瞰阆歌时，灯火阑珊，月色如水流动, 好似天上星河反倒人间，屋檐翘角, 檐下风铃随风撞, 铁马声不绝于耳。
　　一辆黑色的马车停在了城南十里村外的一颗老树旁。
　　“马上就好，等会我给凌之堂兄送过去一点，再分分就差不多啦。”萧晴雪脸颊红红的：“阿娘，蒋大烤的肉才好吃，等会你一定要尝尝，我在南山庄园里经常吃他烤的肉，可香了。”
　　桌上放着的是阆歌麒麟卫查到的戚家资料，十分详细，连亲朋旧故都包含在了里面，尤其是戚家长子戚以鸣, 剥丝抽茧, 一条条看下来, 萧洛兰越发沉默, 最后她拿起许判官的上书，上面有几个府院法直官这个位置的候选人选，一共就三个人。
　　宝亲王心中的确是这么想的, 但是他还真不敢说出来, 周幽州对敌人可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他只会一视同仁，况且还有以前的恩怨，这个结根本无法解，周绪唯一的崽子一直未送到长安，这一直都是先帝的一块心病，现在这病已经传给了他的侄子, 而他也一直
　　逍遥子轻轻的拍了拍道童的头，这一路走来，最小的徒儿却吃苦最多，想到这，语气不免怜了几分：“傻徒儿，河西已经乱了啊。”
　　“周幽州你大破突厥王庭的时候，先帝担心功高震主，希望你把儿子送到长安，其他节度使都是这样做的，只要你也这样做，先帝当初也不会做的那么绝情无义。”
　　周绪贴的更紧了，将夫人整个人搂在怀里，爱不释手，疼若心肝，也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她是夫人的医师，为夫人调理身体本就是她份内的事，况且夫人随我出征，路途遥远艰辛又为我时时刻刻担忧着，身体清瘦了几分自然要补补的。”
　　周绪拿起酒壶倒了一杯给夫人。
　　萧洛兰站在空地上, 望着倒地的黑熊发出惊叹，语气带着不可思议，眼前的黑熊像铁塔似的, 花豹在它面前一比也显得小了起来，小花围着它不停的转圈, 乌衣郎停在它的身上, 时不时的清唳一声, 李大夫更是一脸兴奋。
　　是消息。
　　周绪看了眼四周，牵着夫人的手道：“我让雷虎在靠近戏台的茶楼里订了二楼位置，等会我们去那边听戏去。”
　　萧洛兰望着人群，笑道：“算了，我们在这看看就好，等一会祈福队伍应该就到这里了。”
　　赵青山只能看见主母垂下了她长长的眼睫，面色沉静，像是画中的仕女图。
　　“你若喜欢就和她一个人玩就好了。”萧洛兰道。
　　周绪拿起那张写着府院法直官候选人的纸张：“现在若选个外人来做恐会引起一些人的反弹，只能循序渐进，周一泓是个聪明的，拿捏的时机刚好。”
　　是啊，她是金尊玉贵的天之娇女，身边的人何其多，他没有了，还会有其他人围在她的身边，周家十六，戚酒酒，戚酒酒她那个文采斐然的哥哥戚以鸣，她的门客逍遥子，她的部曲蒋大他们，她的好友兼师父崔郎君，以及阆歌城里暗处对她有意的世家郎君们，读书人…
　　“挺开心的，我还给两个孩子买了驱傩面具，后天就是腊八节了，听说那天还会有和尚进行浴佛礼，给民众祈福，还有驱傩队伍表演。”萧洛兰并没有在周宗主面前提见到廉世清的事，她让春花和夏荷就当作不知道这事，那两个护卫她也让他们不要说起这事。
　　“知道啦。”郑鱼心连忙说道。
　　细雪飘扬，雪落在他们身上。
　　“儿知道了。”周慎之回过神，应道。
　　管事笑容更大了，就连站成一排的豹奴们也都高兴起来，他们的工作就是照顾节度使大人的豹子，将军大人喜欢小花，如若将军夫人不喜欢这些腥烈猛兽，时间一长，恐怕他们不会好，如果两人都喜欢就更好了。
　　“玛吉菠和玛吉冬并不信任胡商，但是这么多年终于得到了妹妹的消息又实在坐不住，因担心安全，便游说了十个同族和他们一起出来找妹妹玛吉娜。”
　　萧晴雪背着手，很满意蒋大，又围着这些铁架子转了一圈，郑鱼心在马车后面偷偷的看了一眼主母的小娘子，一直敲木鱼的何进突然说道：“你别去凑热闹了。”
　　萧晴雪上前拍了拍铜环。
　　“什么味道？”萧洛兰捂住鼻子，大门一开，就闻到了奇怪的药味。
　　小道童疼得眼泪又冒出来了：“听进去了，师父！”
　　“将军夫人，小主子，等会可能会出现不雅之景。”逍遥子提醒道。
　　萧洛兰就拣了一些军营里的事，对于打仗的事一笔带过，还说了玛吉娜，和队伍里的江湖门客，以及王家勾结回燚暗中运送弓/弩的事。
　　冬雪也觉得这也不是一件大事，对比幽州主母拥有的赫赫权势而言，主母的这个要求简直低的不行。
　　萧洛兰看了一会。
　　镇守边境的士兵们想吃口肉有错吗？幽州境的居民想过个好年有错吗？
　　等用完餐之后，一家人便出门逛街去了，顺便在路上消食，无邪山这边只有一个周宅，等过了周宅范围，才会到内城的大街大坊。
　　周宣得到消息，在半路和他们汇合。
　　“你不要去抓了，我们就俩人弄些小菜吃吃就行了。”
　　萧洛兰坐回马车上，这才发现自己激动的藏在袖下的手都在抖，眼眸湿润。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萧洛兰想想自己的无赖，也笑了起来。
　　“…将军却见寺庙里通火通明，大金佛像下的蒲团上跪着一名妇人香客，夜黑风高，妇人独自哭诉，道是夫君病逝，自己还有一双年幼儿女，族内众人虎视眈眈欲夺诺大家产，他们孤儿寡母该如何是好？”
　　“据乞儿说他的阿姐有一天突然接到通知，帮主告诉她要带她去一个好地方过好日子，乞儿不相信，偷偷的跟在帮主后面，看到他阿姐还有和她差不多大的七八个小乞丐一齐被送到了周瑞典周府的后门。 ”
　　“这样啊，阿骨兄长想来就来吧。”萧晴雪点点头，随后又想起什么，对着拓跋阿木笑道：“我一直喊你阿木，你怎么一直叫我萧小娘子，你也可以喊我晴雪啊。”
　　周绪穿好长袍，知道夫人爱干净整洁，用炉子上的温水简单清理了一下，自己也觉得帐篷里乱了些：“我让人进来打扫一下。”
　　萧洛兰望着周宗主，他很快就要睡着了，眉宇间的皱痕也淡了些。
　　“正事要紧。”萧洛兰想了想又问道：“你们是都回来了吗？”
　　周绪睁开眼睛，笑道：“夫人为何突然看我。”他自个长相自个知道，勉强算是端正周全罢了，年轻时就没和芝兰玉树，俊朗非凡这一类词搭过边，现年纪上来了，更显风霜，所以周绪不认为是夫人忽然之间被自己迷住了，才默看了他好一会。
　　“谢谢阿兄。”萧晴雪笑的像小狐狸一样。
　　周绪知道夫人亲手下厨包了牢丸后，也不工作了，连忙让冬雪把夫人包的牢丸都盛出来，并不停的说着夫人辛苦了，脸上笑容就没有断过。
　　其实萧洛兰挺喜欢自己弄吃食的，这算是她的一个兴趣爱好。
第103章
　　老妪进了船舱，又关好了门，隐隐传来几声咳嗽声。
　　一向习惯站于人后，沉默寡言的拓跋阿木露出一个笑容，快的没让任何人察觉。
　　“还是做成衣服吧，做地毯岂不是浪费了。”萧洛兰弯腰将帕子沾水弄湿，而后直起身，手拿着帕子在周宗主的耳根处斜擦了一下，将那道血痕擦干净，而后又把鼻梁处的半抹血迹也轻轻的擦掉。
　　看周宗主现在还活的好好的，萧洛兰可以想象上一任先帝在的时候有多憋屈了，估计现任皇帝也好不到哪里去。
　　萧洛兰唤了几声，发现周宗主他越来越精神，便不再叫他了，她推了推他：“快点起来吧，时间真不早了，免得让晴雪，慎之他们看笑话。”
　　圣上借此羞辱父亲，他做儿子的哪能没有感触，周慎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结实有力，其实他从小到大都一直生活在父亲的庇护之下，他的母亲生下他就去世了，导致周慎之对母亲的印象很少很少，听到更多的词就是父亲，周围的人都告诉他要听父亲的话，他是父亲。
　　说书班子愣了一下，而后为首的中年男人走到台前，对着二楼萧洛兰的方向长揖一礼，声音洪亮笑道：“多谢二楼贵客的打赏。”
　　“我知道了。”萧晴雪依偎在妈妈肩膀处：“我什么都吃啦，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她嘟囔了一句：“不过府里还有一个讨厌的人。”
　　老妪先是怒目而视，见老翁离开了，对着后生尴尬又歉意一笑：“他那人就是古怪牛脾气。”
　　周绪也注意到了三王子，觉得有点晦气，他就想趁着人少想想他的夫人。
　　“既然少主也没意见, 而萧小娘子也想留逍遥子在身边做门客, 你就不要操心了。”何进带着一顶竹编斗笠，宽大的笠沿将他的脸遮了大半，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不带烟火气。
　　萧洛兰疑惑的嗯了一声，细腻雪润的手腕处套着一个翠玉手镯，衬的那双手如羊脂美玉般，她将手放在周宗主的手背上。
　　“回来的路上，我就已经分出一部分牲畜让人带队到靠近边关的各郡，各郡郡守他们都会提前派人来接，随后郡守会留下优良牲畜留作配种，余下的再分给治下军镇。”
　　“贫道逍遥子，拜见主子，拜见将军夫人。”
　　萧洛兰不想自己微红的眼眶让周宗主看见，便低头将手放了上去，周宗主的掌心温暖干燥，让萧洛兰有种晒太阳的错觉。
　　桌上还有几种调料，萧洛兰感觉这就是火锅，可惜没有辣椒，晴雪就很喜欢吃辣的，不过牛骨清汤也很不错。
　　周瑞典病怏怏的三儿子死了。
　　“还喝了姜茶？”来人从暗处走出来，是一名翩翩世家公子，一身白衣如谪仙，笑容和煦可亲，面容俊美。
　　“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要挟她。”
　　萧洛兰看着两人斗气拌嘴也觉得可爱的紧, 虽然是万物萧条的季节，她还是感受到了一种勃勃的生命力，就像是藏在冻土里的花，春天一到，就会冒头发芽。
　　萧洛兰给周宗主做的手套已经有了雏形，剩下的再花几天时间就能做好，因此还有空在箩筐里挑选皮毛的花色，挑些适合女儿与慎之的颜色以及大小，女儿手的尺寸她自是知道的，慎之就不确定了，萧洛兰打算把周宗主的尺寸改的偏小一些，应该差不多了。
　　周绪瞥了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崔什子：“夫人就算生气也是貌美如花的。”
　　萧晴雪认真想了一下，发现居然没有，阿爹给她带的宝物已经快塞满了她的私人库房，自己平日吃喝穿用玩乐都是府上的，阿爹和阿娘以及阿兄对她并无钱财上的限制，而她手下蒋大那些人的吃穿嚼用也是从公中出的，除此之外，阿娘还会给她体己钱和零花钱，罗金虎那每三月一进账的香皂收益也归她啦。
　　赵青山暗自思量了这句话，国有国法，后面一句的家有家规，主母提都未提，显然是把府院法直官从周家分开了，也就是说她不认可周家这个人，不过后面一句的秉公处理在赵青山看来有点难度。
　　“啊。”萧洛兰惊了一下：“那你前面所说的监察御史里行彭晨和彭晖是什么关系？”
　　拓跋阿木难受的心都拧在了一起。
　　周绪接着说道：“我就不放。”
　　怎么冬雪来月信，主母就要喝了，郑鱼心觉得主母好偏心哦。
　　“每隔几年朝廷就会慰问您，生怕忘了还有您这个亲王。”赵青山文雅笑道：“圣上如此孝亲敬长，亲王该感恩才是。”
　　“现在还有葡萄？”萧洛兰低头看着周宗主，温泉附近温度高可以种植一些冬天无法存活的蔬果她是知道的，但葡萄还能有吗？
　　“夫人甚轻，背着不累。”周绪侧头笑道。
　　洗漱完毕后，萧洛兰背靠着枕头打了一个浅浅的哈欠，困意上涌，雪颈修长间隐约露出两根一紫红一暗金的细绳。
　　“那算了吧，都不要了。”萧晴雪摇头，经过这几天的教程，她也知道了烟花步骤，昨天自己动手还做了一个，应该没问题的吧，薛四教的挺认真的。
　　周绪背着夫人，步伐稳健，甚至还有心情和夫人说话：“夫人累了吧。”
第125章
　　反而是他们这边吃不敢吃，喝不敢喝的。
　　雷虎听不得宗主的虚假，当谁不知道宗主对打猎垂钓这事精通啊…雷虎想到这，忽的想起一人，他偷偷看了眼主母，主母好像就不知道啊。
　　桌上的暖锅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萧晴雪弄了个辣锅和清锅，这里没有辣椒，弄了一些花椒，茱萸，姜蒜，也算勉强当作辣锅了。
　　“丘山子，你给我过来！这里是怎么回事！”周十六怒道，心里燃起了被欺骗的怒火。
　　到了内城。
　　老亲王因这侮辱的动作，脸皮樘红，怒不敢言。
　　府里虽然人少，但上上下下加起来也将近百人了，分散在各处的仆役她总要记得一些，尤其是府里通往无邪后山的赏兽园，她牢记了每日的暗号，孙伯负责周宅的采买，大量的肉食米粮都是通过地道运输到无邪后山，运输机关就在赏兽园的虎笼下面，常年有人看守，是个府里的禁地。
　　“小主子，外面有人找你。”芳云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勉勉强强的味道。
　　可她发现真的很难，也许，她永远也不可能做到。
　　上了二楼，萧洛兰多用了一些饭食，她内心猜测许是萧公写的小诗看起来太下饭了，吃完饭之后，萧洛兰看向窗外顺便消食。
　　萧洛兰见周宗主好像也没怎么反对，语气也很平和，她犹豫了一下，说出自己的最终目的：“我就是想回阆歌看看晴雪。”
　　萧洛兰招了招手，芳云从后方人群里走出来，将木梯架在了马车上，萧洛兰带着女儿下了马车，对一见面就极尽奉承讨好于她的廉世清说道：“我就一普通妇人，当不得廉大人的盛誉，将士们在边关保家抗敌，沙场九死一生，他们才是天下最应该受到褒奖之人。”
　　萧洛兰带着一顶青色透纱幕篱，手里抱着雪球，街上人很多，酒肆茶楼，布庄粮店鳞次栉比，街上有不少带着幕篱或是帷帽的贵女，香车宝马，挑帘相望，货郎小贩，传街过巷，人来人往间，川流不息。
　　萧晴雪很快发现了他，等到他骑马跟上来之后，她奇怪道：“廉大人，你为何跟着我？”
　　“还好。”
　　周十六不情不愿的走过去，行礼：“母亲大人安，堂妹早上好。”
　　“快点坐下来。”萧洛兰招呼女儿, 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萧晴雪坐在阿娘身边, 临窗推开, 也能看到楼下，已经到午后了，陆陆续续来了一些听说书的人。
　　“好。”萧晴雪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和廉郡守这样的大人说话，理应要成熟一点，便学着阿爹稳重的样子颔首道：“我知道了。”
　　晚来天欲雪, 能饮一杯无。
　　若问周慎之对哪个数字最敏感，只有十五。
　　“我保证，药到病除。”周绪冷笑道。
　　萧洛兰其实也没想什么，她只是单纯的想出来呼吸一下空气。
　　周十六惊恐，堂叔在发什么疯啊！常年不出门，脑子也坏了吗？是了，他根本就没见过伯母，而他也未告诉过堂叔她们的身份，他当然不知道这句话有多恐怖。
　　周绪懒散道：“不知三王子所说的是何事？”
　　“哈哈, 我看见也有点意外。”周绪披着玄色大氅, 站在夫人身侧笑道：“另一头棕熊要小一些，是被我们的呼闹声惊醒的，刚探头就被我看了个正着，于是分队包抄也把它弄进猎场里面去了, 一抓抓两个。”
　　一只野兔被箭矢插入脖颈处，周绪弯腰一拿扔给了后面的雷虎，积雪融化，马蹄飞驰，逐渐的气氛热了起来，不时传来呼啸声与狗叫夹杂着猎物的悲鸣。
　　“阿娘。”萧晴雪看到阿娘，轻夹/马/腹来到马车边：“我看你这么晚还没回来，就来找你和阿爹了。”
　　周十六脸色铁青的将人踹倒在地，家仆一拥而上，将他捆了起来，萧晴雪上前狠狠的踢了几脚，又呸了几声。
　　“那廉郡守今天还想拜访你。”萧洛兰想起昨晚廉世清的话，提醒周宗主今天还有正事要做。
　　萧洛兰把窗户全部打开，今天是个大晴天，难得的没有风，一切都安安静静的，她摇了摇头：“不去。”
　　周慎之这次犹豫了一下，也有些不确定：“应该是的吧。”
　　男人话里有些愧疚，好兄弟对他帮助实在太多了，而他又不能回报什么。
　　可他升高了，萧小娘子的眼睛里就会有他吗？拓跋阿木跟在萧小娘子身后，看她上了马车，看她分了糖葫芦，看她趴在窗户处无忧无虑的对着他笑。
　　“夫人，这产自南丰的柑橘甜酒好不好喝？”周绪移到对面，坐在夫人身边，手勾着酒壶又给夫人倒了一杯。
　　逍遥子一脸微笑，手臂上的佛尘在风中晃了晃：“天下炼丹术者出我左右者无非二三人，不过贫道可从没听过丘山子名号。”
　　周绪搂着夫人的细腰，只想好好和夫人亲香，在夫人耳尖处舔了一下，声音含糊道：“知道了，心肝。”
　　萧晴雪懵了一瞬，她还没说呢。
　　门外已经准备好了大马，薛四上去以后就跟在萧小娘子身后，在他的身边，还有周宅的一些随从护卫，三十几人簇拥着一个小娘子，向城南而去。
　　最后一名叫周一泓, 年逾三十有七, 许判官在旁边备注了两字（酷吏）相比周宗主亲兄弟他们, 周一泓的血缘就很疏远了, 是属于远方亲戚的那种，还是旁系的旁系。
　　萧洛兰听到这话，笑道：“晴雪喜欢吃牢丸，我以前经常包给她吃，就熟能生巧了。”说完后，萧洛兰怔了好一会，才低头继续包饺子，对女儿的思念却是愈发浓重，她真的好想好想女儿，雪鹰也好久没有送信回来了。
　　周绪笑道：“夫人吃完我再吃。”
　　廉世清弯腰拱手：“卑职先行告退。”
　　萧洛兰眉头蹙的更紧了，她都已经摇头拒绝了，按理说周宗主不应该说这样，难道她说了这人就会网开一面？想想都是不可能的事，周宗主早就派出了鬼屠重甲骑兵，一看就是不留任何余地的冷酷作风。
　　萧洛兰将周慎之虚扶起来，笑道：“我没事，不过我看你的头发都落上雪了，以后还是不要这么早就来了，我们快些回府吧，让厨房煮些姜汤给你喝喝驱寒。”
　　他们不动，其余的小型部落更不敢动了，现在他们对六大部落的人充满了戒备警惕，因为过冬的牲畜没有了，那些人一定会来抢他们的，他们可没有城墙可防守。
第95章
　　但现在他的身边有夫人了，府里还有他的一双儿女，总要周全一些。
　　“以前烟花都是放在竹筒里的，鸡鸣而起，先于庭前爆竹，以避山臊恶鬼。”逍遥子捻着长长的雪须笑呵呵道：“现在都变成放在纸里或是泥里了，爆竹声中一岁除，这年啊，马上就来了。”
　　逍遥子挥开这人骨瘦如柴的手，在他青白的带着死气的脸上看了一圈，缓慢说道：“你吃的红丸叫三元丸是也不是？”
　　因为城内的平民并没有受到军队的屠杀抢掠女干淫。
　　“我想陪陪阿娘嘛。”萧晴雪感觉自己在听有声小说似的，若是说书班子讲一些鬼怪故事，她会更有兴趣。
　　“娘。”萧晴雪移到妈妈那边：“我感觉陆思远在向你献殷勤呢。”
　　萧洛兰心里不由发寒，太炀郡守调任一事背后居然能牵扯到这么多人，她远在阆歌都能感受到长安诡谲的官场气氛，有人借刀杀人，有人挑拨离间，有人汲汲钻营…
　　后来他得知先帝寻了个由头杖责了父亲。
　　刚走到小门那，就看到了芳云拎着油纸包和糖葫芦回来了。
　　而富裕一些的人家就到绸缎庄买，云霞锦是今年绸缎庄卖的最好的一款，因其色泽艳若云霞而得名，阆歌城里不少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娘子今年都穿上了云霞锦，热热闹闹出来时，很有云霞簇锦的感觉。
　　周绪放松的坐在椅子上，这才看向夫人。
　　周绪听完了，他摸着胡茬，笑问道：“那又怎么样？”
　　她顿了顿，又真心夸了一句：“你写的故事真好。”这位妇人的儿子都这么大了，应该和她同龄吧。
　　前两天，宝嗣王和郡王们说了一大堆当今圣上十分想念宝亲王的话，周慎之是一个字也不信。
　　“啊，对了。”萧晴雪忽的想起一事，神神秘秘的对着妈妈咬耳朵：“娘，你知道这次大兄派陆家的陆思远过来的吧。”
　　萧洛兰不管他，拧身就走。
　　花豹趴在地上望着主人，以及主人腿上的女人，歪斜着脑袋。
　　“总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周绪认错认的干脆利索，张口就来。
　　“阿娘，我明天想跟着青山先生去巡查阆歌周围的村落有没有遭受雪灾的。”萧晴雪喝了一口甜甜的奶茶，趴在熏笼上眉眼弯弯的对阿娘说道。
　　萧洛兰耳尖赤红，脸颊云霞甚浓：“你别胡说八道。”
　　周绪大手覆盖住夫人的手，十指交叉，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周绪亲着夫人，将她带到自己的世界。
　　他的夫人只有他一个人可以依靠，他不为她多打算一些，谁又能为她思虑。
　　他看向母亲。
　　周绪抬起夫人的下巴就亲了一口：“我知道了，不过不能急，得再网罗一些其他的罪名。”
　　周绪哼着歌，心情愉悦的靠近了马车：“夫人，可要出来赏会雪？”
　　萧晴雪握紧妈妈的手，像在汲取力量。
　　萧洛兰过了好一会，才记起周瑞典这人。
　　萧洛兰摸了摸嘴唇，嗔了他一眼，脸颊微红，星眸如水。
　　“节度使大人，您一定要这么做吗？”
　　若是事情完成，节度使大人不收回书信的话，那他就赚大发了！
　　“我们都是熟人了, 青山先生就不要多礼了，来，快坐下。”萧洛兰在软垫上坐下来，隔窗就能看见半色冰棱半波淼淼的镜湖水面, 这座天水舫就坐落在明心堂内最靠近镜湖的岸边处, 舫内虽然不大, 但容纳三五人足矣, 舫体似船又不能划动，盖得了不系舟的美名。
　　除却宝亲王的大儿子，他连宝亲王其他的儿子都封了郡王，女儿封了郡主，孙子也早封了郡公，国公，这是非常罕见的，宝亲王这一家说出去的名头一个个唬人的很。
　　周绪将绳子挂在鞍环上，让马拉着木板。
　　周绪笑道：“还是女儿乖巧，知道关心人。”
　　郡守李伯志望着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调迁公文，始终不愿意相信上面的廉世清三字，脸色在烛火下显得阴沉消瘦。
　　廉世清哈哈笑道：“将军夫人所说极是，春风本无意，世人多扰之。”
　　周绪垂钓，水中夫人的倒影绰绰婉婉。
　　周绪定定望着夫人，笑道：“我就是希望夫人能开心些。”
　　陆思远这话几乎是赤/裸/裸的让这位以贪闻名的廉大人没脸了。
　　“我看看你们回来没有。”萧洛兰道，见有许多人在场，将手从周宗主掌里抽了出来。
　　周慎之想到母亲一向仁厚的性格，顿觉不妥，又说道：“不过母亲说的话也有道理，对待老卒和老人孩子是要多关爱一些。”
　　廉世清笑道：“小娘子折煞我也，将军夫人，您请。”
　　玉箸上的牢丸瞬间就掉在了食案上，周绪转过头，疑心自己耳朵是不是出毛病了，他刚刚只是随口一说，特别是最后的绪郎，只敢在梦里想想。
　　很快他们一行人就来到了宝亲王的府邸，赵青山摇着折扇望着金光闪闪的宝亲王府邸，汉白玉做成的门前狮子威风凛凛，金璧台阶，气派巍峨。
　　“我吃两块。”萧晴雪给钱让芳云去买李记的驴肉火烧，顺便再带两根糖葫芦回来。
　　萧洛兰觉得自己说的理由挺充分的，现在他们战争已经是胜利一方了，她留在回燚也帮不了什么忙，前期以她为引让那些回燚联盟误判战情，萧洛兰觉得自己在这场战争中有一点的作用，现在战争结束了，回古阊那条路线又很安全，战后事情她也帮不到什么，所以…所以，萧洛兰想回去了。
　　萧晴雪沉默了：“朝廷就不管吗？”
　　周慎之又说道：“父亲说过，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不可能救得了所有人，所以要用一把刀架在一些人的脖子上，让他们代替他去做。”
　　章平来的很快。
　　大门几乎是瞬间就被打开了。
　　“若是时间可以过的慢点就好了。”周绪喃喃道。
　　“我带您去。”雷虎又掉头。
　　萧洛兰拿过几个橘子和红枣放在小火炉上烤着，柑橘清香沁人心脾，阳光透过花窗照射进来，浮尘跳跃。
　　怪不得名字里有个木字, 真像一块木头。
　　萧洛兰回到屋内，周绪紧跟着夫人。
　　周绪坐在夫人身边, 见真画好了, 有些可惜, 他将手里的熊氅放在一旁的美人塌上, 笑道：“上次猎的黑熊已经做成大氅了，夫人看喜不喜欢？”
　　薛四踏出门外, 将屋里乱的不成样子的场景也关上, 晒到太阳之后，他终于提起了一点精神，揉揉自己的脸，道：“萧小娘子先去什子那，我洗漱一下马上就来。”
　　周绪望着夫人，忽然撩起她的乌发亲了亲，神情惬意舒适，又挨在夫人身边。
　　两个女婢顿时一喜，尤其是夏荷更是喜上眉梢，屈膝一礼：“是，娘子。”
　　周绪松松的握住她的手，让夫人身上染上自己的味道，将仙人从高高在上的仙宫里拉下来，看看这满目疮痍的人间，还有恶鬼般的他。
　　周绪笑着饮了梅子露。
　　周绪坐在首位，排在下方的回燚的新国王，左手边是崔什子，周宣，李勋，金犇，易凡，以及军中掌书记，校尉等人，右边是拓跋阿骨，拓跋阿木，铁勒族长察察兀，还有归义的契密可汗，沙拓族等十几位首领。
　　“已经和他们玩几天了，不玩了。”萧晴雪拉着继兄的手臂，十分亲昵：“大哥，我就去看一眼，绝对不惹事。”
　　萧晴雪冷冷道：“这种人死了就死了，我去通知许判官和窦推官他们来处理。”
　　小院走廊处声音隐隐传来。
　　只不过等冬雪退下以后，主公也不装模作样的看书了。
　　雷虎听从指令照做，还是没忍住问道：“宗主，您是不是担心自己用弯钩钓鱼，旁边小船上的老翁就钓不到鱼了。”
　　最后，她发现不管是说对不起还是谢谢都显得很生分，正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手背忽的一热，周宗主将手放在她的手背上，温暖瞬间传了过来。
　　这还不算周家的旁系子弟。
　　蒋大应证了心中猜测，郑重回道：“唯！”
第137章
　　她是真的喜欢梨娘的故事，也是真的喜欢写出这些故事的人。
　　死的是流乞与妓/女，最下层的人。
　　一轮明月的银白光辉流淌而下，照亮了一切。
　　他可舍不得夫人受冻。
　　说到底，他还是希望在夫人面前，他想更好一些，像一个英雄。
第123章（修）
　　就见马车内的妇人将手搭在了节度使大人的掌内，柔如丰脂美玉，天时已到暮色，可是妇人的那只手在周围朦朦胧胧的光线里好似欺霜赛雪般，雪白的几乎可以晃花人的眼。
　　“是爱。”
　　“冰琴说小娘子昨儿还好好的带人出去玩, 夜里她照往常起夜看了好几遍, 小娘子的被褥都盖的好好的，不像生病的样子。”孙伯坐在少郎君的下方，说道：“小娘子今早起床心情就微郁郁，久未开颜。”
　　萧洛兰听到是廉世清求见，她支起身体，想了想说道：“春花，请人进来吧。”
　　“这就是人家的精明之处了，让你不得不用他。”
　　萧洛兰发现了一本萧公所作的诗集，上面还署名了他的几个门生，最有名的是清河四杰，在清河淮河金陵那一带很有影响力，萧洛兰看的很认真，一只手翻页，一只手被周宗主抓在手里，正巧看完了一页，她便把书桌上的错金乌鞭的鞭柄拿过来压在书页中间。
　　烛火下，萧洛兰眼眸微垂，神色温柔。
　　“你们二人无碍也喝一杯姜茶再睡。”萧洛兰叮嘱道。
　　晚宴上, 玛吉娜也在, 她的哥哥们知道了玛吉娜以前的事, 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十几个白桑部落的人在那哭, 都是些情感充沛的年轻人, 为了兄弟义气就跑过来了。
　　萧洛兰低头咬断针线，并打了个结，手上的貂皮手套快要完成了，她得了空时不时的往话本那里看上几行，当作打发时间。
　　“妇人转头，清泪点点，娇美无比。”
　　晚上。
　　周宗主让她唤戏班进来听戏，她觉得一个人听实在没什么乐趣，二弟妹，三弟妹她们，萧洛兰总共就见过一两次，萧洛兰也不好意思去串门。
　　“此接上话，龙威将军与梨娘初相遇就记住了那个可怜的娇娘，没成想过几日就在寺庙又见到了梨娘。”
　　登云楼外人声鼎沸, 喧闹入耳, 小摊货郎的叫卖声络绎不绝。
　　老妇人先是愁眉苦脸了一会，而后不知为何又笑了起来。
　　周十六怒吼道：“把他们给我丢到湖里清醒一下。”他身后的家仆把一个个狂奔的人像下饺子一般下到了湖里。
　　“晴雪！你怎么来了。”
　　萧洛兰轻轻呵出一口气，空气中白雾隐隐，她提着大氅两角，让宽松的大氅不至于垂落在地。
　　甘氏跪地道：“今天下午，因萧小娘子死的，行儿他死的好冤啊。”
　　周绪笑意满满的接过来，内心十分熨帖：“还是乖女儿懂事，”
　　听话的妹妹让他感觉手痒痒的。
　　谁能想到，在外冷酷无情，恶名可止小儿夜哭的幽州节度使大人，在私下竟是这个样子的。
　　老亲王闭上眼睛，喃喃道：“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两人吃完洗漱以后，就是休息时间。
　　萧洛兰对着刘仁刘城主一家告别，她坐在马车里，看向外面有些萧条的街道，因打仗的原因，古阊城没有上次看到的热闹了，但也不是死水一潭那种，随着幽州铁骑胜利的消息，一些商人又开始活动了起来。
　　周绪：“……”
　　“你的雪鹰还好吗？我都好长时间没见到它了。”萧晴雪和拓跋阿木聊天，带着她往映月轩那里走去，周宅很大，回廊千转，因到了年关的缘故，灯笼都换上了喜庆的红色灯笼。
　　终于可以起床了，萧洛兰心里松了口气：“好。”
　　这些都是周宗主告诉她的秘密，萧洛兰连女儿也没告诉，想着等女儿再大一些告诉她，实在是担心女儿年轻气盛又古灵精怪的，好奇之下跑下去看，听孙伯说地道还有机关，很危险。
　　“那我下去玩了，玩过就回来。”萧晴雪带着四个护卫就溜出了门外。
　　这让周绪心中愈发爱怜。
　　周十六望着门口的一老一少，听了一耳朵的这个逍遥子有多么多么厉害，把逍遥子都吹上了天，憋了一路的气还是没有忍住，呛声道：“你别吹牛了，这阆歌城里最好的道士在堂叔那呢，丘山子听过没有，人家炼丹一绝，他炼的丹药可以续命，被称为仙丹。”
　　“嗯，还有一个礼物，不过得等到过年的时候才能送给你，你和慎之都有。”萧洛兰卖了一个关子。
　　周绪也看了一会。
　　周绪坐在船头垂钓，也披着蓑衣，手稳稳的，不动如山，见到夫人过来，将位置移动了一些，让夫人坐在他身侧。
　　“没什么。”萧洛兰不想说这个话题，想起他们刚做不久的约定，又不熟练的在后面加了一个：“周郎，我们起身吧。”
　　萧洛兰也看向廉世清。
　　周慎之头也没抬：“谁能不死？”
　　馄饨摊子已经满了一半，摊主是个妇人，在外忙碌着，见到两个衣着不凡的贵人坐到了她的摊位上，明显有些错愕，原本爽利泼辣的性子到了近前下意识的软了态度，问他们吃什么。
　　周慎之笑了笑：“没有。”
　　可周慎之小时候就喜欢呆在父亲怀里。
　　妇人愣了一下，而后手脚不自在的离开了。
　　“倒可以试一下。”萧洛兰眼睛一亮笑道。
　　周绪望着夫人酡红的醉颜：“夫人可是醉了？”
　　何进道了一声阿弥陀佛：“道家丹药造诣一直在佛门之上, 而道教中的女冠们擅长养颜驻龄之术, 逍遥子作为观主会炼制养颜丹一点也不奇怪, 我猜测应该是各种名贵药材加以各种花瓣混合而成的吧。”
　　“萧小娘子在前厅呢，想找您玩，主母这才同意的。”书童道。
　　事到如此, 宗主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若还有其他意见的就是不识趣了。
　　萧洛兰顿时面红耳赤。
　　萧晴雪觉得古代人对孝道还真重视啊，她又看了一眼拓跋阿木，这次发现他眼底有点青，面色的确有点憔悴。
　　“干什么来找我，小公主没人玩了，要我陪她啊。”周十六心里酸溜。
　　她坐在书桌前，捂着一个小手炉，腰间还有一个汤婆子，旁边就是暖烘烘的炭盆。
　　“自是要的，我家娘子喜欢喝这鱼汤，可惜我就钓了一条。”周绪道：“多少银钱？”
　　也就是说去古阊很安全，也是，现在只要不是聋子瞎子，塞外的这些人，不管是小国的，还是草原部落的，应该都知道周宗主回燚一战胜利了。
　　“书上记载大鲵吃了可以少生病。”周绪摸了摸胡茬，还是很心动。
　　“那你多吃点。”萧洛兰做的也不多，想着周宗主胃口才多放了面饼，她看向桌上被洗过的葡萄，以及葡萄酒，给两人各倒了一杯。
　　萧晴雪停了马车，周十六逮到机会就数落：“有些人该不会是退缩不想去了吧。”
　　“乖宝过来，让我看看脸还热不热？”萧洛兰声音轻轻的带着一贯的温柔舒缓，她也有点醉了，看着旁边的女儿，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这么可爱又美好的孩子是她的女儿。
　　鸦发重坠，玉耳红酥，一颦一笑成熟风韵可倾城。
　　“我听你说话语气不对，想着是不是以前那些混混又来了，便出来看看。”男人低声关心道。
　　总觉得几天没靠近主母，主母更加丰腴有致了，她就随便的斜倚窗牗，就能让人移不开视线。
　　萧洛兰走了一会，就看到了远处的人家，炊烟袅袅升到灰色的天空中，不平整的土道上，三人遇到了一个赶着驴车的汉子。
　　珍珠耳坠晃悠着她的羞意。
　　街上挑担卖货的，开铺迎客的，酒肆，茶楼，旅店，书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萧晴雪和阿娘说了许多事，她坐在绣凳上，手撑着脸颊，叹了口气：“唉，最近我不打算去崔郎君那了，总感觉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萧晴雪倒不好意思了：“我知道了, 阿娘, 你就和阿爹好好玩吧。”
　　“娘子, 不如我们去茶楼听书吧，泡上一壶茶可以听上半天呢，而且茶楼里的瓜子果子蜜饯都有。”夏荷跃跃欲试的提议道：“我知道有一家茶楼，他家的说书人讲的故事可好听了。”
　　萧洛兰只看雪。
　　一行五人先是坐了马车到热闹的内城，远离周宅后，萧洛兰便让其中一个护卫赶着马车回去，带着两个小姑娘，身后跟着两个护卫，慢慢的走在人声鼎沸的坊街上。
　　马车内放了两个炭盆，她手里还拿着火炉，拥着厚实的毯子被子，被窝里还有汤婆子才勉强抵御住幽州寒冷的深冬。
　　这种事可以开玩笑吗？萧洛兰看着好像在说笑的周宗主，心里却隐隐有一股他说的是真的念头, 萧洛兰靠着床柱处，内心深处涌上一股深深的疲惫, 她闭上眼睛, 不让周宗主发现她眼底的情绪, 这人太敏锐了。
　　萧洛兰才不信这话，游玩这事还不是周宗主硬拉着她要去的。
　　周绪握住夫人的手，一点点的握紧，他贴近夫人耳边，温声道：“以后遇事也不想麻烦慎之的话就可以用你的人。”
　　今年宝亲王的日子尤其难过，自从拓跋阿骨查到了回燚弓/弩一事，主公对宝亲王府的监视越发森严，可以说，在主公的掌控之下，这位尊贵的宝亲王一家几乎在坐牢。
　　周绪拍了拍夫人的手，让夫人坐好，笑看着新国王。
　　周绪终于抬起头，亲了一口夫人雪白的下颌，粗糙的指腹摸着夫人靡红的饱满樱唇，夫人乌黑的长发随着她凌乱的呼吸不停起伏着。
　　赵青山最后几句话并未明说，但他话里的意思却是到了。
　　“敢问少将军来此何事？”宝嗣王是个头发略白的中年男人，他略挺了挺腰，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些虚。
　　晚上她和阿娘，继父，继兄们一起在外面吃饭，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就连饭桌上的果酒好像都比以前的好喝。
　　“章平负责外院侍卫的，孙伯负责府里各处的管事们以及小厮僮仆，崔婆婆您就与我负责内院花草令和一些女婢厨娘。”
　　萧洛兰放下手，女儿脸现在还是热乎乎的，应是晚上果酒喝多了，俏丽的脸上都是满足的神色，像小猫似的。
　　“大师好。”萧洛兰对着大师笑道。
　　到了古阊就是自家人地盘，就更不用操心了，说不得少主得到消息，也会带人前来迎接。
　　“另一边就是集市了，现在快过年了，外面可热闹了。”萧晴雪滔滔不绝的说着，等到了集市，众人的速度慢了下来。

TEMBANG 玉林市

TEMBANG Jawa

“还能怎么说？我反正是来了，你看着办吧！” 这人还真挺不上道的，怪不得没有女人缘。舒瑾城气得踩了一脚王景，王景傻笑。

肖宇：“看来你和陈总也不熟咯？”

你来我往，你进我退，凝望着舒瑾城，王景知道，这一世，他会和这个女人携手一生。

幽州铁骑，太原神武。

王景本来没有兴趣，可舒瑾城来了，那就不一样了，他将手伸给舒瑾城，道：“我的小姐，来吧。”

“他这样像哑巴似的，哪有朋友和他玩呢？”

他不能再等了，再等，老婆可能又要跑了。

张聪：信的人才是傻蛋好吗？